梦里不知身是客,
今日又下雨,氤氲在水雾里的景园,定是别有一番雅意。
虽然住在景园的附近,但由于不是闻名的景区,也因为早出晚归,始终没有来得及进去看看。对于景园的印象,也只是路过时记忆中的样子。陈旧的古塔不是很高,青瓦蜿蜒的矮墙也略显颓废,红门斑驳,青藤婆娑。门口始终坐着一位看园的老人,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远方,两侧有碑文残字,石狮坐门。一眼望去,看见的是高大拱形的,用蔓藤自然编织而成的树荫,游人可以从绿茵下穿堂而过,两边是几处瓦罐,里面沁水粼粼,浮萍满绿,有荷花独茎衣香。
这些都是每次路门前时看见的样子,一直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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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踏入景园是去年的七月,那时盛夏,正值炎热,由于在家里陪远道而来的亲人,才有的空闲进去看看。记得那天清晨,游人甚少,石瓮里的沁水入手清凉,一叶清荷正娉开着幽馨。浠水叮咚作响,清波涟涟,掬指浸凉入骨,那种满是的小喜欢,只为一汪足以。
七月,墙里的紫薇开的正艳,大片大片的嫣红铺天盖地,刹那惊艳四方。那是一颗老了多年的紫薇,歪歪扭扭的骨质苍劲有力,枝叶茂盛,繁华市井。一直向里尽是石桥水渠,落英依依湿静香,水玲珑,花未央。
时至今日,记忆犹在,前两日再去看看时,又是别有一番情趣。
红门依旧,故梦重游,青藤爬满的拱门幽香袭人。细细看去,原来绿色拱形里有金银花的蔓藤缠绕,那些香都藏在大约有上百平米的绿荫里,有着细细碎碎的白色花朵微露。
一直喜欢碎碎的白色花,是说越是浅色的花,香气越发的幽远,有入骨之软,丝丝撩人,缕缕浅醉,此时足以入心。其它也只剩下月季犹浓,红石榴水笑意枝头,碧池里的睡莲倒是稀稀疏疏笑颦了几朵,门口瓦罐里的荷花还没抽茎,浮萍满绿,锦鲤静安。
可谓:清泉石上走,红玉水中釉。
景园不知道老了多少年,光看着两颗长寿树上的牌子,已经有八百年的历史了。枝桠遮天蔽日,绿茵婆娑入夏,倾泻澄碧。
小桥流水比比皆是,红亭长栏,回廊青瓦,碧池荷花,小楼雨落琉璃下。
绿树红花潺潺流泉,古塔疏影,雀唱飞檐,枯坐落霞,夕颜晚照谁人家。
最是喜欢幽暗处的圆形石桥,雕花依旧,桥下静水流深,桥上空无一人,极像画里的景致。
有时候空就是满,满满的小喜欢尽在其中,妙到极致不言生香。猛一见拱桥,就仿佛看见在一个寂寞的清夜,有女子身着青衣,娉婷于桥上,绾青丝三千,轻舞水袖,花鬓流苏扇醉。月媚浅照之下,雪肌凝脂,弹指可破,更见水葱似的玉指一点。就那么一点,那么婉转,娇滴滴,脆生生,幽怨的一声“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就一越千年,与那人,那声来个轮回的相见,且恨晚在前世今生里。
僻静处有幽窗洞开,雕花精细,可见龙凤呈祥,水戏鸳鸯,楼台红窗,鸳瓦高墙。仿佛可以听见百年前,细雨从瓦上一滴,一滴,滴入檐下的水槽,在流入天井。那天井可真深邃,有多少幽怨淹没水润,湿哒哒,凄淋淋。轩窗下有闲置的青花瓦罐,想必是以前的主人曾经喜爱荷,放置于窗前便于观赏,可怜到如今已是魂断烟消。
檐下的回廊有红灯笼高挂,想必是等着主人回来时,首先看见那一丝暖,便欣喜的步履上前。咿呀一声推开红门,剪花烛,帷帐卿,深深问。就连那窗外的粉墙,也躲在黛瓦的檐下偷喜悦,静欢愉。细雨淋湿花枝,绮梦馨香在愁绪里,想必檐下的雀儿,也倾听水瓮里的滴答声入眠。
那些粉红的樱,鹅黄的伊藤,浅浅的魅香,都走进颓废的围墙里,落寞着,清咽着。
忽然一位老奶奶一声一声呼唤着她孙子,一圈一圈边寻找,边叫喊,还向看门的老人寻问着。
在这白墙矗立,长廊楼亭的江南水域里,仿佛看见梳着小辫,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衫的孩童,满眼笑语盈盈的跳跃,调皮的影子扑进老奶奶的怀里。奶奶用责怪的口吻,拍拍孩童身上的灰尘,在摸摸头顶处,满是皱褶的眼神里,溢着满满的幸福。
深井还是那么幽深,看不见底,那瓦罐里还是湿漉漉,水玲珑,绿莹莹。那轩窗正在幽静,只是不见人抚琴,青石路也是空空入寂。
我蹑手蹑脚的走近窥看,小院里斗笠高挂在梁檐,蓑草在墙边空衣,青瓷的瓦罐在门口静候,深井落在脚边,摇椅清闲在流年光影里,它们是否有想念春天的海棠正艳。
篱落禅院菩提青,
茕茕孑立惊鸿影,
梦里不知身是客,
何时夕颜照晚晴。
我要回去了,衣枕荷影,绿萝清清。踩清露而来,往湄水而离,把温热的呼吸留在这里,等你来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