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桑葚去喽！”

终于憋不住内心的渴望，彼此相约。

“摘桑葚去喽！”

在天地间响亮地一声吆喝，对久居城市的男女老幼如号令、似召唤，不约而同奔向郊区。或骑车，或自驾，或徒步行走，四处寻觅栽有桑树的地方。走在路上，经常有熟悉的、陌生的人走着路、开着车停下来，告诉我们哪里能采摘到个头大、甜甜的桑葚。甚至还有满载而归的好心人，一遍一遍地讲述着路线，最后干脆画一幅草图，让我们按图索骥。

呵呵呵———颗颗粒大饱满、甜甜的桑葚——久违了！

到了良种场，拐过一道弯，一棵棵高大茂盛、舒枝展叶的桑树，静静地分列在道路的两旁，好像一个个盛装的绿衣女子，在迎接我们的检阅。道边停着三三两两的自行车、小汽车，主人们早跑到树下三五成群地热闹开了，有的提着桶，有的拎着塑料袋，有的拿着筐，三两下爬上高大的树干，边摘桑葚边往嘴里送，富余的就往容器里放。

甜腻的桑葚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哟，这颗又肥又大，白得透亮，一定甜！”

“雨欣，接着，这颗送你，又大又圆，保证一颗就能吃饱！”

“唉，可惜了，这么大的个，怎么没接着呢？没关系，等着啊，我再给你扔一颗比刚才那颗更好的。”

树下的伸长脖子，准备好一切架势，就等着桑葚扔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将目标纳入囊中。扔下来的毕竟有限，但甜腻的余味却刺激着胃里的馋虫，催动着味蕾滋生出大量的口水，咕咚咕咚地一口口往下咽。一双双犹如饿狼般的眼睛，望着一颗颗泛着荧光的桑葚仿佛要冒出火。终于踮起脚尖费力地摘了几个，填在嘴中，却又小又酸，难以解馋。等到树上的同伴确认再无战果，一步一步挨下树，脚尖才着地，手上的战利品就被三下五除二抢了个精光。接着，大家簇拥着又嘻嘻哈哈地转战下一棵树。

一波又一波的采桑大军，把每一棵桑树像梳篦子似的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又小又青的桑葚在浓叶的遮蔽下瑟瑟发抖——再多的桑葚也架不住这样无休无止地摘呀。是另外找地方，还是摘别人剩下的？

“桑树是慷慨的，很多桑葚躲在叶子里，跟大家藏猫猫呢。不信？咱们走着瞧！”同伴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长5米，宽3米的广告布和几个纸箱子。我们半信半疑地按照他的指挥，几个人抓住广告布的四个角、四条边，站在桑树的下面。有人立刻跳上树去，选准一根树枝，开始摇起来。“噼噼啪啪”“咚咚咚咚”桑葚如一个个小鼓槌，敲在广告布上。

“啊，砸到我的头了！”

“好多呀，又大又白的桑椹！”

“太可惜了，那么多桑椹落到广告布外边，没接着！”

头顶在广告布下面，听着伙伴们兴奋地叫喊；感受着广告布上落雨般的桑葚；闻着呛鼻的落尘，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同伴说的没错——桑树是慷慨的！有一颗居然落到了我的臂弯里，轻轻一叼，就滑入了口中，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如蜜般甘甜的汁水在嘴里弥漫开来，消失无踪。心里却在盼望下一颗幸运的桑葚。

桑树是慷慨的，摘去枯枝、落叶，将紫得发黑、白得透亮的桑葚倒在箱子里，少说也有7、8公斤——如此多的收获，真是让我们喜出望外！

在天高地阔的桑树下，大家们围坐在毯子上畅所欲言。一双双纤细的、娇嫩的、粗壮的女人、小孩、男人的手，迫不及待地把桑椹往嘴里扔着、塞着。吃着吃着，突然，大家看着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你的嘴……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你的胳膊、眼睛、耳朵……哈哈……笑死我啦，哈哈……”

原来大家的牙齿上、嘴唇上、手上都被紫桑葚染成了紫色。几个贪吃的小孩，只管往嘴巴里不由分说地塞，结果把自己弄得像个花脸猫。没有水，花脸猫就花脸猫吧。桑葚太甜了，吃得手上、嘴上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糨糊，黏黏的也无所谓——你看，他们你追我赶的，要用手上的黏性把对方粘住，玩得正欢——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桑葚熟了，抛开钢筋水泥的束缚，自由自在的享受大自然的恩赐，在乡间田野里享受返璞归真的快乐，既调解了身心，又解了馋，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董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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