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白菜最可爱
小时候的冬天,土豆白菜永远是饭桌上的主角,那时候人们还没听说过反季蔬菜或蔬菜大棚什么的,所以愿意与否,土豆大白菜总是占据着农家饭桌的主要位置。这些蔬菜主要来自于秋天收获季节的储存,除此以外即使你再有钱隆冬季节也无处可以购买。
秋天到来的时候,除了粮食作物,最早收获的大宗蔬菜就是土豆。两头老牛牵一只弯钩犁,一垄土豆就被它犁开,满沟渠白花花的、肥硕健壮的土豆就在你眼底向前铺开,直到很远很远。于是孩子们弯下腰来,跟在后面一筐筐的堆起一座又一座土豆山;成年人们同样手持一个筐子,不同的是还拿着一只小耙子,把刚犁过刚捡过的的垄沟一丝不漏地翻上一遍,让那些土豆山一点点的增高增大……
土豆收获期间,各家都趁着间歇将自己的土豆窖清理干净,然后一车又一车土豆,剔除了伤残和弱小者之后就被储存起来,这是一冬一春的主菜,还有来年自留地里的种子。
在所有蔬菜之中,土豆大概是最普通的了,可是即使是在物质极为丰富的今天,人们的餐桌上仍然离不开它,吃遍了各种细菜,尝遍了各种名菜佳肴,人们依然觉得用土豆做的家常菜最好,土豆丝、土豆片、土豆块,还有土豆深加工后的粉条,虽然每天逃不出这几样,可是人们总是百吃不腻。有时候实在忙碌,就将土豆洗干净用笼屉蒸,或在锅里焖,取出来之后剥掉外皮或蘸大酱,或拌点葱蒜咸盐,吃在嘴里美不胜收。当然,像我们这些孩子最爱的还是烧土豆。夏秋之际,在山沟里寻几块干枯的老树根或几片干牛粪,将它们燃尽之后把土豆埋在滚烫的灰烬里,十分二十分钟就能熟透,外表还能结出一层金黄色的嘎巴,吃起来又脆又香。冬日里在外面玩耍累了饿了,或被严寒赶回家了,慈祥的奶奶或母亲总会总会从火盆里变戏法一样扒出几棵烧好的土豆为我们充饥。有一次我玩累了,被小伙伴领到他们家,他拿出一盆土豆丝粥,给我也盛了一碗,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稀奇,我似乎觉得那是土豆菜最好的吃法。伙伴告诉我,他们家最近每天中午就吃这个,都不用做主食。自那一次我又知道土豆还可替代主食的。
深秋的东北乡下,大地露出黑色的肌肤,期间散落的苍白色的农作物的秸秆和叶子在凄风的裹挟下向东南方飞滚而去,偶尔有一片绿色显露在面前,浅绿者就是大白菜,深绿者应该是大萝卜了。生产队分白菜时不用称重量,也不数颗,而是论车。一车菜装好了,队领导和会计们围着车转上一圈,然后一合计,重量就出来了。社员们也很放心,因为实际分到手的菜绝对要比账本上的多出好多。队领导们总是说,一个水菜何必那么斤斤计较。那些天家家户户的院子了都把白菜堆的小山一样,家中的主妇们或者老爷爷奶奶们一颗一颗地将它们分类,挑出最健壮最饱满的放在窖子里储存起来,稍差一点的将叶子削掉洗干净了放在缸里腌酸菜。这一部分是最多的,人口多的人家要腌三四缸呢。腌菜的过程还是有些复杂的,首先要将选好的大白菜去掉根部和绿叶,然后再放在阳光下晾晒三几天,主要是要把上面的蜜虫晒掉。菜晒好了就把它们放在沸腾的开水锅中浸烫,这个环节至少有两个作用,其一是烫死隐藏在叶子中间的虫子,再一个就是使白菜体积变小在缸里少占地方,或许有利于腌制和存放这就不得而知了。烫好的白菜要拿到外面的大缸中用清水清洗两次,然后堆放在架子上或桌子上淋干水分就可以下缸了。下缸的时候摆两层后就要铺上一块布子让孩子上去踩踏,以便更瓷实,能够放更多的菜。摆满缸后要放清水,以淹过菜面为准,最后还要在上面压上大石头,目的也是使菜浸入水中。那些腌菜时削掉的菜叶也不会浪费,人们会把它们一片片的挑选出来,去掉发黄和坏死部分,让后用绳子或铁丝穿起来晾晒,吃的时候用开水烫过之后,和土豆一起炖,也是不错的农家菜。剩下那些没吸足营养,长得有些猥琐的小白菜也能很好地利用,主人们会把它们一捆捆的捆起来,放在阴凉地冷冻,它们的名字叫冻白菜,食用的时候也是需要用开水烫过,也是和土豆一起炖,当然如果加上一些猪肉那是最美不过的了,可惜那只能是幻想,但即使没肉,主妇们也一定会把它们做的很可口,炝锅时放一勺大酱,炖的时候放一把宽粉条,咸淡适宜,滑嫩爽口,让你的舌尖体验到另一种风味。
今天,当人们尝遍了南北大菜,尝遍了山珍海味,吃腻了大鱼大肉,一盘酸菜炒粉,一份凉拌土豆丝,一盆砂锅烩菜一定会使你胃口大开,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