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不写
家门前有一条小河,隔开了河两岸的人家。河上没有桥,河流延伸到远远的最东头,绿草掩映着一条点缀满石子的泥泞的小径,算是桥吧,因为那小径之后又是一条延伸到另一处尽头的水流。
一株古老的合欢树,盈盈地开满扇子花,即使是彩笔也描绘不出那样的色彩。然而,当零儿啃完了半个苹果到达它的面前,围绕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找不到一个方位,能够得着那些粉白的小扇子花儿。一次又一次,并不知道死心,当零儿又一次远望它在河尽头云霞一般红的时候,每次的失败而归的遗憾再不能记得。她知道总会把它摘下,托在手心里的。
终于这一次,爷爷正在这边放坝引水。零儿叫他两声,他便答应两声,继续埋头挖动铁锨。零儿于是玩自己的。
芦苇叶子是那样好看,它结的不知是果子是花,褐黄的密实的大冰棍。倾身去扯它,狭小却不见底的溪涧,一棵一棵植物冒出来,从黑色到墨绿,青绿,“ 阿零啊!你够什么呢?”咦?爷爷总是这样,好像背后长了眼睛。零儿缩回手,站直了身子,这次却紧盯着爷爷的背脊不放。终于,也不见二郎神的天眼显现,等得不耐烦了,一只手卷着细长的草叶,一只手一只手在地下扣沁凉的泥土。呀!爷爷的背部这时显现了,他挺挺腰背,西风吹过,衬衫贴着背显出圆形的深色来,是眼睛吗?零儿再揉揉眼,再揉揉她的眼,是了!是爷爷流淌的汗水黏住了白衣服。虚惊一场了。
水田里秧苗摇曳,似乎都在掩嘴嗤笑,沙啦啦的声音。零儿红了耳朵,从里热起来。一阵风来,又吹得好了些。
爷爷终于关于开完了坝,肩扛起他的铁锨来。“回家啦!”迎着晚风开心地欢呼一声,疾跑两步,风声从耳边擦过,好像也在急切地席卷归家。它们的家很远,在零儿除了想象,永远抵达不了的尽头的尽头。
爷爷牵起零儿的手,他厚实的手掌却又常常被零儿拉扯着后退。零儿叫爷爷,帮我摘小扇子吧!
哪里?
我指指满树的旖旎,那里!
爷爷走近了,稍稍踮脚,手已能摸着一大片。望着大手掌在那里晃悠,零儿的心里甜滋滋。心愿啊!终于实现了。
这一朵?
嗯……不要。
那这一朵?
不要它。
那这一枝吧!
好啊!不,不,那一枝?嗯……那一枝?
没有看清楚,然而爷爷的手晃了晃,已收回来了。
你看太阳都落山了,奶奶要等急啦!
好!你先走吧!心里默默堵着气。
爷爷竟果真独自走了。他的扛铁锨的背影消失了,田野又是一片田野。望望淡蓝的天,绿绿的草,秧苗,丝瓜,黄瓜,蚕豆肥肥的叶子像大耳朵,圆嘟嘟地一个一个立着。黄瓜架一朵黄花嫩黄地开着。扭扭头,换个角度,又一朵黄花露出脸来。你看,还有吗?还有我的姐妹吗?三朵、四朵、五朵,终于还是找不着了。 望到一切,唯独不再惦记倚靠着的一树合欢花。
心里还是存着委屈,却并不寂寞。就像你跟恋人玩,跟一个朋友的不愉快你还是记着。除非那个朋友像这些草儿花儿般可爱,绿油油的。
红彤彤的夕阳已经落去,天空最后显出一天的一片清明。奶奶还是来找零儿了,她不来找,零儿就会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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