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散文引起的怀念
偶然的机会,读到一篇散文:《最后的善良》,不想一读之下,却让我泪流满面。
散文讲述的是刚刚在银行上班不久的姑娘被一个身负多条命债的抢劫犯劫持的故事,最后,被警察重重包围的他在她颈上划了一刀向警察示威,她知道自己碰上了亡命徒,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害怕了?”劫匪问她。
她摇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哥。”
“你哥?”“是的,”她说,“我父母双亡,是我哥把我养大,他为我卖过血,供我上学,为了我的工作送礼,他都二十八了,可还没结婚呢。”
劫匪的刀子在她脖子上落了下来,他狠着心说:“那你可真是够不幸的。”
围着他的警察继续喊话,他无动于衷,接着和她说着她哥。他身上不仅有枪,还有雷管,可以把这辆车引爆,但他忽然想和人聊聊天,因为他的身世也同样不幸,他的父母早离了婚,他也有个妹妹,他妹妹也是他供着上了大学,但他却不想让他妹妹知道他是杀人犯!
她和他讲着小时候的事,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他看着前方,看着那些喊话的警察,再看着身边讲述的女孩,他忽然感觉尘世是那么美好,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拿出手机,递给她:“来,给你哥打个电话吧。”
她平静地接过来,知道这是和哥哥最后一次通话了,所以,她几乎是笑着说:“哥,在家呢?你先吃吧,我在单位加班,不回去了……”
这样的生离死别竟然被她说得如此家常,他的妹妹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看着这个自己劫持的人,听着她和自己哥哥的对话,他伏在方向盘上哭了。
“你走吧。”他说。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走,不要让我后悔,也许我一分钟之后就后悔了!”
她下了车, 走了几步,便听到一声枪响,回过头去,她看到他倒在方向盘上,匪饮弹自尽。
读完这篇文章,引起了我对我大哥深深的怀念。
今年的冬月二十九,大哥离开我们就整整六年了,父母一生养育我们兄妹五个,我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你要是还在,小妹也会这样牵挂和叮嘱你的,可是你走得太匆忙,没有给家人一点准备。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了你,我心中最敬重的大哥。
回忆大哥生前的点点滴滴,酸楚的眼泪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伤心之余,作为小妹的我更多的是愧疚,由于自己最小,家里除了父母的疼爱,还有哥哥姐姐的怜惜,养尊处优,却忽视了对亲人的关爱,大哥病得那么的严重,而我们并未察觉到,除了自责更多的是悔恨。
永远无法忘记2006年那一个寒冷的冬夜,一整急促的铃声将我从温暖的被窝震醒,我迷迷糊糊拿起话筒,大嫂紧张而又急切的声音:“幺妹,快点到县医院,你哥怕不行了”。我迅捷从被窝跳起,一边急切叫醒老公,一边胡乱抓起几件衣服,飞奔下楼叫上出租直奔医院,路上才记得幼小的女儿还在熟睡,慌忙给住在城东的婆婆打电话。赶到医院,大哥已经昏迷,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我们站在门外通过窗户焦急的观望,看着医生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我的心狂跳不止,内心的恐惧赛过了寒冷,我哆嗦着不停的来回在家属等待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终于通知我们分别进去短暂的看望。我惶恐不安的来到大哥的病床前,由于失血过多,大哥的脸已经变得青黄,氧气罩四周全是斑斑血迹,看着从大哥嘴角,鼻孔,耳朵流出的鲜血,还有被血污侵蚀的衣服和那张因病魔变得扭曲的脸,我的心痛到了极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再也无法掩盖悲伤的情绪。我们用手纸轻轻擦拭大哥的脸,心中默默的祈祷,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二姐在一旁也不停的念叨,兄弟啊你的心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平……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平时大哥忍受了多么痛苦的折磨,才会造成病情的突变。
第三天清晨,医生沉重的告诉我们,由于大哥病情太严重,已没有药物可以止住他的肝脏出血,抢救无效“..”我不敢轻易用“死亡”这两个字,因为我们不相信医生的话,更不愿揭开氧气罩,只要尚有一丝呼吸,大哥就不会离开我们,二哥把自己的脸轻轻地靠在大哥的耳旁,不停的呼喊“哥哥,哥哥你咋个了……悲伤笼罩着整个病房,我们围在大哥的身旁,任凭眼泪肆意的流淌,最后那一刻鲜血从大哥的七窍喷涌而出,他痛苦的挣扎着张大嘴,却再也没有对我们说出一句话,就离开了他的亲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大哥离开我们那年才刚刚49岁,他最终没能跨过那道世人说的“坎”。事后大嫂告诉我们,早在单位体检中就有过结论,由于长期喝酒和生活的不规律,大哥的肝脏已查出问题,叫他复查。大哥怕我们担心,没有告诉我们病情的严重性,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有点酒精肝,我们除了叫他平时少喝点酒外也没太在意,以致造成难以弥补的过错。要是我们平时多点观察,多点留意,早点发现大哥的病情,早点医治,大哥就不会那么快的离开……
如今大哥已经离开我们六年,他的女儿也成家立业,还有了小孙女,大哥也可以安息了。
没有了大哥的日子我们常常怀念,怀念他对工作,对生活,对父母,兄妹及家人无私的爱。由于我和大哥年龄相差10岁,读初中那年大哥已经工作了,成家立业后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多,但是大哥对家人的关爱我终生难忘。父母健在时,常常给我讲大哥年轻时的许多事。大哥是我们兄妹中最为聪明的一个,在那个年代大哥以全年级前几名的成绩考取了当时的县立高中,由于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又不懂政策,结果被别人顶替,那年哥哥16岁。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大哥伤心地痛哭了一场,父亲回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最终在一番力争之下哥哥终于进了一家二轻单位。由于哥哥天生聪明好学,勤奋苦练,为人诚实可靠,技术业务拔尖,很快赢得单位好评,成为技术骨干,在相邻县同行业中也小有名气,前来找他接洽业务的单位也相继增多,工作几年之后,大哥便担任了单位分管技术的副厂长。不仅如此,大哥还写得一手好字,闲暇之余自学了小提琴,街坊邻居常有一些大姐姐出于对哥哥的敬慕前来看他拉琴,悠扬的琴声也让大哥收获了爱情,最后大哥和同住一条街上的大嫂结了婚。每逢周末,大哥总是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接我,怕我掉下,大哥将我放在单车前面的横杆上。坐在大哥的车上,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目光,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回到家后,大哥又耐心的给我辅导作业,当我考入高中后,大哥每月又从他不多的工资里给我足够的生活费用,让我顺利读完高中直至工作。然而伴随小侄女的降生大哥的生活彻底发生了变故,相处的日子越久,性格的差异越显突出,大哥和大嫂之间矛盾不断升级,大哥本来不善言语,就愈发沉默,于是大哥学会了喝酒。长期的不和让大哥和大嫂终于彻底分手,后来在朋友的撮合之下大哥和现在大嫂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
每逢节假日,大哥都要将年迈的母亲和我们兄妹聚在一起,亲手为我们做一桌好菜。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饭菜,看着老母亲幸福的笑脸,大哥格外的开心。更让我们感动的是大哥对家人无私的爱远远胜过一切。十年前,二姐的儿子也即我们的侄儿,刚从部队转业回到家乡,在一次检查中被确诊为脑瘤,这简直对我们全家来说无疑晴空霹雳。侄儿才刚刚二十出头,长得标致帅气是姐姐和我们全家的骄傲。面对突降的灾难,我们赶紧凑钱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侄儿送到医院作手术,然而脑瘤手术需要一大笔费用。二姐由于知青下放在农村,没有工作条件很差,当时大哥也刚刚家庭变故,没有多余的资金,唯有一套因政府拆迁赔偿快要完工的住房,为了挽救侄儿的生命大哥背着我们义无反顾的将自己仅有的家产变卖,为了及时套现,他以最低价将房屋退给了开发商,自己则在外面临时租住了一套简易平房,把卖房的钱及时送到二姐手中。侄儿手术成功,尽管后来又做了两次大手术,但终归保住了生命,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每每回想大舅的好,侄儿都无法释怀。
大哥用博大的胸怀诠释了自己平凡的人生,用无私的爱挽救了侄儿的生命温暖和感染着家人。
寒冬来临,夜晚凉风起时,我亲爱的大哥,别忘了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自己,一定少喝点酒!记得多穿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