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树叶

很多的树木，即使每日经过，每次看见，总是熟视无睹，总是视而不见。谁料想，终有一日决定前去专程探访，期间的等待也成了一份美好的盼望。

“庞老师，我终于等到今天啦，好激动呀！”一个六岁半的小男孩儿，笑容溢满童稚的面孔，眉飞色舞地告诉我。

“对呀，我也是！”我盯着他的眼睛回答。

这队伍有些壮大，把他们分成四组，各有高年级的同学负责，出发前，再次交待外出注意事项，我统领。一路上浩浩荡荡，颇有气势，穿越两条马路，幸亏只有六七分钟的路程，看到两位给孩子送东西的家长，他们眼里流露的惶恐不安，嘿嘿，算是我收到的崇拜吗？嗯，我想是的，孩子们之于我，可能比在任何地方都真实和放松，正是我所希望的那样。

有多少孩子能够感知树木，我无法预测，但从物品的准备和携带，可窥见一斑：高年级略逊低年级，且男生多过女生。进入植物园，三分之一的孩子与大队伍分离，径自奔跑玩耍去了，剩下的二十人左右不改初衷。

也许，秋意日渐浓郁，园艺师岳师傅答应了我的请求，非常爽快，除了个别几株，几乎所有的可以任由孩子们触碰、抚摸，包括树干与枝叶。孩子们喜出望外，可能连这些树的茎叶都不曾想到，在终将枯黄的这季，茎叶上会留有小朋友温暖的手温，那是多么令人开怀的瞬间... ...

岳师傅边走边讲，边看边等，获得准许，有些树叶可以摘下来，小朋友各种投入，有的快速勾勒出叶的形状，有的将叶片采摘下来，贴在本子上，备注它们的名称。此刻，孩子们眼中的树木，对于不曾接触的人来说，很难还原和想象：静止的叶子，扭曲的线条，配以简单的文字，正是这样真实、生动的方式，让每个孩子乐在其中，全神贯注。那些是可以长久保存下来的呀，即使孩子们也许不太明了“植物标本”一词的真正含义。

一个多小时的讲述，听者安静地倾听，孩子们收获的何止二十几种树木的名称和叶片，更有那些近距离、心无旁贷的专注的触摸体验。

小朋友们用心、用眼、用笔记录着属于自己的视野，而这些我们每个参与者听到、看着且摸过的树呀，无论曾经多么远，或多么近的出现在谁的身旁，绝没有像此刻如此之真实、生动。这一时刻，或许只是孩子们认识生活的一个视角，或许只是他们感知生活、感知树木、感知自然的一个片段，难说这浪漫秋日里出现的点滴，这有关树的出行、记录和倾听，不会成为某些孩子内心美丽的回忆。

生活离不开自然，每棵树、每盆花、每一种瓜果蔬菜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都是自然的话语，我们尝试去做自然的发现者，聆听者、观察者，用各自的方式留有印记，关于自然。

回到园中的小广场，奔跑的孩子还在奔跑，不知疲倦，一群麻雀，蹦蹦跳跳在旁边捡拾被风遗落的草籽，更远处，银杏盛开着金黄，几株巨大的雪松，却是我无数次穿行植物园，都没有发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