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开满蔷薇花
往年的这时候,槐花开得最入心。家槐开过国槐开,或清香,或清苦的味道会盘恒上好久不肯散去。于是,这个时节的印象里,就有无穷无尽的槐花,白色的,红色的,淡黄色的,飘飘曳曳,婉转情深,即便是其它开得再娇艳的花朵也会被忽略开去。
刚搬来这个小区时已入冬季,花已凋,叶已残。春来时,五颜六色,眼花缭乱之下也未曾注意过什么,直到花尘落定,芬芳歇息,才突然发现,真正占领了这个小世界的既不是碧桃,也不是金银花,更不是芍药,而是月季和蔷薇。
每家每户的铁篱笆旁都盛开着各色的月季或蔷薇花。只是月季或蔷薇,却有着多彩的风姿。可以是一色的,也可是驳色的,各有各有味道,各有各的风采,不管是大朵大朵的独个花朵,还是一簇一簇细小的组成,每一个都保持着昂扬的姿态,骄傲地活着。有的攀过不高的篱笆尖尖,直接探出头,细细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有的从篱笆的铁叶空档处直接侧身钻出来,招招摇摇地大方开放着。于是,一面篱笆就是了一面花墙,风儿吹过,花朵起伏,香气四处自由地游走着。即便是满地零落的花瓣,也不会带来忧伤,只会带来一个温暖的好心情。
下班,让司机师傅放在小区门口,一路走回家去。边走边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般,东瞧西望着,为花开得绚烂而兴奋,为花的清香而陶醉。
老家门外的空地上,老妈也曾亲手栽过一棵红月季,那种近似于墨色的红月季,一年年夏荣冬枯,近根部的树茎已如婴儿胳膊般粗细了,年年如约开放,花朵累累,馨香满院。初搬离的几年,老妈还每每赶回去给它松土,浇水。及至老妈去世后,便乏了照料,终没能坚持过某个冬季,只剩下光秃秃枝干。后来,连枝干也不见了,只留下那些墨色深沉的花朵在记忆中越走越远,终至不见。
也许下意识里总也觉得太过骄艳的花朵开得太过招摇,落得就益发忧伤,故而更喜欢那种与它类似的小蔷薇。三月蔷薇蔓,现已近五月,篱笆的蔷薇花仍开得灿烂,一串串,密密挨挨的,红的,粉的,白的,单纯地开放着,杂在艳丽的月季间却毫无逊色之间,不娇艳却清香美丽,顾盼间,自成一体,别有风采。明代顾磷诗曰: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蜜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张。张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长。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一心惦记着这盈月留香的蔷薇,偶尔跟友谈起,友居然大声宣布,其单位就有大片的蔷薇花墙,可以带我去剪些来泡发枝条。心向往之,央她马上行动,可友偏偏是个谨慎的人,称可以剪的,但要晚上。此采花贼非彼采花贼,难道也要选个月黑风高夜不成?太过丰富的想法吓得友放弃带我一起行动的想法,决定独自实施。结果第二天的微信上就贴出一幅幅图片,满地满壶的花朵。满壶是指那种用来烧开水的大壶,友骄傲地宣布,此才是最有创意之妙笔,花太多,瓶已承载不下。于是直接建议她,下次直接找个大木盆好了,那种二他妈妈用来装鱼的大木盆,省得放不下呢。友又感叹起手被划伤了,满头黑线下回复她:予人玫瑰,手留余香;采人蔷薇,当然会手有余伤了。结果可想而知,估计当晚友的房间里,除了一屋子的蔷薇外,还会有一肚子忧伤了。
据说蔷薇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明年的这个时节,也许我的篱笆上也会爬满了蔷薇枝,那时,每一个路过的人是不是也会如我这样,满含微笑地望上一眼,然后在心底种上满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