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秋天
受气候影响,我的老家每年最迟播种的冬小麦需在寒露之前,割豆子、切谷穗、收玉米,腾出麦地来精耕细作,等待一场秋雨,便可播种小麦。
每年的国庆七天乐,我总是带着妻子孩子,回到老家的帮着家人在地里快快乐乐收秋种麦。
农村的秋天,风很凉爽,天是湛蓝,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人们,这块坡地沉甸甸的谷穗正在往麻袋里切割,那块沟地金黄的玉米堆在地中央,这块地边垂着几个老南瓜,那边地头还有未采摘的棉花。三轮、四轮加大了油门,冒出的黑烟飘散在秋天的田野…… 人们收割时动作娴熟,眼睛逐个不离谷穗,手里的镰刀麻利地“咔嚓、咔嚓”,不多长时间,一袋谷穗就要装满。收玉米更利落,两只手从玉米棒最上面露出的胡须那里,拽住包裹着玉米的皮,用力一撕,玉米便把金黄的肤色裸露在你的面前,然后左手握紧玉米棒的下面,右手用力一撇,玉米棒脱离了养育它成长的母体,被人扔成一堆,最后装入麻袋,放在停放在地边的三轮车上。渴了,倒一碗暖壶里的热水,或者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苹果、梨,累了,用毛巾擦擦额头脖颈的汗水,就地而坐,只一小会儿,凉爽的风就把汗渍流在脸上,风干在T恤上。赶在中午,三轮车就把收割的豆子、谷穗、玉米全部拉回院子。午饭后,稍作小憩,就又忙着回到地里,继续收割,直到夕阳涂染了天边的云彩,人们才开始回家……
农村的秋天,夜里有萤火虫在飞舞,蟋蟀的鸣叫也会互相应和。有些连皮一起拉回玉米棒的人家,开始坐在院子里披玉米了。拿着金黄的玉米棒,想起小时候黑夜村里晚上要放电影,母亲总会从楼上的缸里舀一碗玉米,在火上用铁锅给我们炒一些玉米,然后姊妹几个每人一份,装在口袋,看电影时边看边吃,脆脆的,香香的,有时候还会和其他小伙伴互相交换一些,你吃我点,我吃你点,远远比今天电影院门前卖的瓜子、爆米花要香的多。那时候都还比较穷,不是每天都能让母亲给你炒玉米吃。记得是人民公社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时,晚上家里的劳力都要到水库坝下游填土造地,每人要求担土十担,每担一次都有人发票据,够 十个票,就完成任务,家父亲、哥哥姐姐每晚都要参加,写完作业后,我就和在油灯下纳鞋底的母亲等父亲和哥哥姐姐回来,因为我知道,母亲会在他们回来之后,给他们炒玉米吃的,尽管我只能分一小份,可哥哥姐姐总会从他们分的里面给我一点,躺在被窝,嚼着香喷喷的玉米,有时候竟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嘴里还留着没有下咽的玉米粒。
农村的秋天,到处弥漫着丰收的喜悦。王大爷用摊耙来回摊着晒在缸砖地面的豆子、谷子,然后坐在凳子上,捋捋自己的胡须,深深地吸上一口烟,任几只麻雀随意在猛啄谷子,笑容藏在他脸上的皱纹里。李二叔用砖头垒好底,开始把金黄的玉米一层层往上砌,圆圆的一个蒙古包出现在大门外,李二叔知道,仅这一蒙古包似的玉米,准能买它一万五千元钱。再看看每家每户的窗台上、各种瓜把它们的经历用不同的颜色附在它们的表皮。张大妈做了一大锅烩菜,非要请我和妻子儿子吃她做的饭菜,说我们在城里不一定能吃上这么完全的大烩菜。可不,豆角、白菜、土豆、粉条、海带、豆腐、豆芽、还有闪着油花的肥厚的猪肉片,香喷喷的,只让我们流着口水。我知道,张大妈做的大烩菜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自己家里种养的,吃着张大妈的大烩菜,品味着记忆中久违的味道,让我仿佛回到童年时代只有在过年时才能感受到的味道。
农村的秋天,渐渐变得空旷,退却了绿、燃烧了枯黄,褐色的土壤成为田野的主色调,白云下,是一群大雁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