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风
梦韵有荷
“妈妈,风有眼晴吗?”小时候的我曾问过妈妈。
“有,孩子,风会看着你长大,会给妈妈传来你的信息,不管你在哪儿,我都知道你的状况,因为风的眼睛把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妈妈用胼手摩挲着我的头。
是的,风总是喜欢站在树梢眺望,并学着母亲的样子,以手加额,大声地叫喊着我的乳名,天色晚了,叫我赶快回家。有时,与小朋友玩的正是兴起,根本没听见,或装着没听到,风就会带着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呼呼作响,随着脚印一直追赶,直催到我回家。
不用猜,不管我在山坡放牛,在小河或山塘洗澡,或到菜地里去偷别家的黄瓜之类的东西,母亲总能通过风来感知,知道她的儿子在哪里。我走得再远,也都在母亲爱的磁场内。一辈子能给我这样感觉的,只有我的母亲。
风,总是随着季节更替变换自己的温度和味道,变换自己的颜色。严冬刚过,风就急急地赶走寒,带着春的温暖信息吹遍山岗,小草、林子不日便吐出嫩绿,慢慢地,山岗的野花,家养的梨树、桃树也盛开起来,生机盎然。这时候的风,就像一个待嫁的姑娘,穿着花红柳绿的彩服,宁静、恬淡,有着花的芳香,却醉于自己的风采。儿时的我,好像有无限的动力,总喜欢到后山里看绿摘花,任春风浸满心田,希望自己像春天里的小草一样,快快长大。母亲懂得她儿子的心思,不时地到田间摘取嫩草回家,让家里充满草的新鲜气息,浸润我幼小的心灵。
到了盛夏,风中的热急剧膨胀,吹在脸上烫的有点灼的感觉,漾来漾去,。带着几分神秘与骄傲,把心事写在脸上,又故作沉静,把稻谷成熟的信息带给村子里的人们,催他们赶快农忙,在收割的同时赶快插秧。在田间劳作的一天,晚上闷热的无法入睡,每人一把用麦杆编的蒲扇,指掌轻捏扇柄,狠狠地晃动。母亲睡着了,手上的扇子还在轻轻地摇动,定格在我身体上方,把凉意扇在我身上。
秋天,风里的热里慢慢减少,田地的作物渐渐成熟,稻子进了仓,红薯发了胀,母亲不再那么劳累和心慌。在余晖还在的时候,母亲把一盏昏黄暗淡的煤油灯摆上饭桌,一家老小围着桌子品尝,每一口饭和菜,都充满温暖和芳香。在摇曳的火舌中,母亲熟练地在锅中涮洗着碗筷,我却不敢远离母亲半步,生怕黑夜里串出一只手或没有身子的鬼,将我捉去,无法再回到母亲身边。
四季里的风,最本色的还数冬天,数九严寒,刺骨的北风把人吹得缩手缩脚。母亲还是早早地起床,在冷水里淘米洗衣,待太阳爬上山顶,阳光带来的暖意融化冰霜,母亲便轻唤我的乳名,躲在被窝里的我才慢慢将头探出,应着母亲,穿起母亲亲手缝织厚厚的棉袄。除了小脸被冻的通红,身上热的不比夏天差,因为棉袄是用母爱织成的,寒冷惧怕它,躲的远远的。
山野里的风,塞满了母亲对儿子的呵护与温暖,在某种义意上是高高扬起的一面写满母爱的旗帜!
我从风中的山野来到城市,背井离乡地生活了19年,总觉得城市里的风有点异样的感觉和味道,少了山野风的清新自然和纯正,而且闷的让人心慌意乱,找不到做人的准则,少了理智,却横生出趋炎附势,没有旷野的风雨扑打的自在。
母亲,总不愿随我到城里生活,一直想呆在村子里,虽近七旬,却还在风里雨尽心劳作,在灶屋里忙碌。而风,也在忙着将母亲要我保持山里孩子的清纯信息传递给,怕我迷失方向,在我心里树起标杆,城里的风再怎么浊也蚀不到它!
写于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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