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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往虹桥机场

2023-08-10
如果蔷薇开出花,我们可以相爱吗? 1.她劝小女生不要“自怨自艾” 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在午夜。...

如果蔷薇开出花,我们可以相爱吗?

1.她劝小女生不要“自怨自艾”

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在午夜。

他是开夜班的司机,她是主持一档深夜点歌节目的电台主持人。夜色如滚滚潮水淹没了整个城市,而她的声音,是茫茫大海深处静静的暗涌。

他第一次打开电台的时候,她正在用千篇一律假模假式的贴心话安慰一个打进电话要送一首歌给自己的失恋小女生,他忽然听到声如天籁字正腔圆的女主播读错了一个字,她劝小女生不要“自怨自艾”,“艾”念成了“ai”。

女主播居然念错字!简直是不可原谅!

可他很快就惺惺相惜理解万岁地原谅了她,这样的错误,他也犯过呀!要不是他那读中文系的女朋友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他将车缓缓停在深夜的路边,点燃了一根烟,在随之响起的张雨生的《大海》里,想起他才高八斗美貌无双的初恋,缅怀三分钟。

彼时他正落魄。

大学学了冷门的给水排水工程专业,体面的工作不好找,一毕业就失业。正四处投简历面试中,相恋四年的初恋女友揶揄了一句“好女不嫁建筑郎”,便在老家成都找了工作,仙女飞离了人间。

在家颇消沉了几日,恰逢父亲的出租车夜班司机辞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父亲自己顶上,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他心生不忍,主动请缨暂替。

年轻人精力旺盛,白天去应聘面试,回来闷头睡一觉,下午四点接车,和上车的乘客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身体和心都在随着车轮子转动,没空想伤心事。

一曲《大海》唱完,一根烟正好抽完,重新打火上路,女主播的节目也结束了,她正温柔地和大家道晚安。女主播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子一,舌尖抵碰到牙齿,呵气如兰,发出曼妙清丽的两个字。

很好听的名字,他猜,是主播们的艺名吧!

这个夜晚,因为这个瑕不掩瑜的声音,因为那个读错的字,变得有些生动,又有些哀凉。

2.她终于上了他的出租车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巍巍耸立的广电大楼门口。她是一个窈窕的暗绿色影子。

小坡跟的系带凉鞋,葱绿色百褶裙,正流行的款式,小脸在月光和路灯下是一团栀子白,眉眼看不清,但他听她身边一同走出的大楼保安说了句:“明晚我也要在你们‘星语心愿’点歌,就点《离家的孩子》。”

她的节目名就叫“星语心愿”,确实是个不太新潮的名字。

她戏谑地打着哈哈开着玩笑:“去去去!我们没有那种口水歌。”

那么,她就是子一吗?

她走到门口,迟疑地张望了一下,他也迟疑了一下,这时,一辆出租车恰好下了人停在了她的身边。

她上了车。他在一旁后悔莫及。不要迟疑那一下子就好了。

距离第一次听她的节目,已经一个月了,他已经成为她忠实的粉丝。她甜美低回的嗓音,就像临睡前的一杯蜂蜜水一般浸润清甜,在他的想象中,她是一个长相清丽脸上有小雀斑的女孩,端庄中透着谐趣,严谨中暗藏俏皮,笑起来一边嘴角挑起,但很美。

她依然偶尔会念错字,“纶巾”读做“伦巾”,“刽子手”读作“筷子手”,连错处都总和他一样,令他在黑暗中觉得隔空亲近。

但他未想过真正地接近,如果不是刚才拉了一个在广电大楼下车的乘客,他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她。

在这晚看到她之后,他忽然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

再见到她,要再见到她。

再见到她很容易,在她下班的时间在大门前守着就行了。

于是,在时隔不久之后的某个午夜,她终于上了他的出租车。

“师傅,XX小区。”她的声音和电波中传出的不太一样,有一种小感冒中的微微鼻音,但更好听。

从后视镜里,看不清她的脸。车子走了很久,沉默了许久,他才嚅嗫着开口:“子一,你是子一吧!我是你的忠实听众。”

坐在后座的她迟疑了一下。“啊?哦!谢谢你的支持啊!”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场面话。

客套话一下子增加了距离感,他只好尴尬地笑笑,顺势赞美节目几句:“节目的歌曲都很好听啊!你的风格很舒缓。一定会支持你的。”

车子驶入一段路灯坏掉的路面,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她却忽然开口说话了:“你光夸我们节目了,也说说不足吧!”

嘿!你让我提,我还真敢说。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说之前还是为自己争取免死金牌:“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当然不会。”

得到鼓励的他仿佛一下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开始大放厥词,说某时某刻,她读错了一个字,将某字念成某字,某时某刻说错了某地的所属省份。

他在指正的时候,是一点嘲讽也无的,是带着一点点同道中人的善解人意,甚至带着一丝没有道理的欣赏。

可说完之后,他马上后悔了,女孩都有颗玻璃心,她真的不会生气吗?

后座的她竟哈哈哈地笑起来:“是吧?好没水准对不对?你是不是也在想,这水平也能做主播?”

他慌起来。瞧!开始自嘲了,她果然生气了。于是他连忙解释:“没有没有,那个其实无关紧要!你的主持已经很好了,真的,真的。”

她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幽怨地叹了口气,他随意打着哈哈,那个问题就一笑而过。

车子到达她所说的地址,在一个偏僻的小区前。付车钱的时候,他说不用了,她坚持要给,他也没再拒绝。

她在包包里找零钱,他打开了后排照明小灯,她抬头伸手递钱过来的那一刻,他看清了她的脸。

一如他想象的一张小脸。栀子花,白花瓣,小雀斑,美人脸。

下车的时候,他报了自己的大名:“我叫顾森,叫我小顾就行。车号XXXXX,以后用车叫我。”听上去就是一个想拉回头客的的哥而已。

不管怎样,这就算认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