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口是万源之首。从生理学观之，人体生长所需营养，于正常途径，均来自于口。当然，大嘴一张，也难免鱼龙混杂，尤其是病菌乘虚而入，害人不浅。 口蜜腹剑之徒，甜言蜜语发之于口；忠肝裂胆之士，慷慨陈辞、肺腑之言出自于口；热恋中的俊男倩女，柔情蜜意，绵绵细语，缘之于口中。面积虽小，却能表情达意。且人类的思维想象，都可通过口头传达。“言为心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最是令人心痛之事，莫过于口病。病菌不知何时乘虚而入，占领紧要隘口，使人饭不能进，话不能言，丹唇轻启则有撕心裂肺之痛。故而只好陪尽小心，倘或稍有不慎之时忘却此疾，刚一裂嘴，乐不极而悲生，痛入脑髓。只有马上意念集中、屏气凝神、收敛激情，缓缓调节表情肌，又生怕被不争气的牙齿落井下石而碰之，那该又是一身冷汗。真是苦不堪言。可口之餐，见人津津有味的品之或狼吞虎咽而徒咽唾液不止。有意不能表，有饭不能食，故不几日则面黄肌瘦，形容憔悴。 患有口病，真是受尽磨难，但亦有所得。口病之初，听到流言蛮语，心中愤懑，不禁作形于色，欲声讨之。可嘴一裂，即刻痛不欲生、神色大变，这才记得不能言之。慌忙息怒，继而处之泰然，三缄其口。而嚼舌之流，先是乘人之危，感之“人善受欺”亦或“做贼心虚，心中有鬼，被击中要害”，故而火上浇油，无所顾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既是无力回击，却以此聊以自慰。继而以旁观者之态观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斜。嚼舌之流，见毫无反响，又自觉无中生有，孤掌难鸣，亦自觉无趣，只得草草收场。口病避免一场干戈，我心甚慰，倘是无病之口…… 亲朋好友或是上级同僚共聚一室，其情也恰恰，杯来盏往、黄汤横流。各人举杯尽兴，畅抒其怀，直说得激情豪放、情意相投。似乎不痛饮此杯，便有没齿之辱没或是无情无义之徒。但我有“生理缺陷”，自然不在此之列，无须过谦而不入围，故酒杯就此绝缘而去。初虽口头推却，实则内心眷恋，确有不舍之意，但由于关口被卡，只得作罢。干巴巴看人开怀畅饮，羡艳那头仰杯空的“男儿”气概，“啧啧”品酒的行家风范，不免内心其痒难耐。一细想自己口病之前也曾这般气度，也有如此豪情，方觉心胸坦然，坐眼旁观，其乐也融融。但观豪饮之后满屋狼藉、臭气熏天，个个丑态百出，满嘴胡言乱语、东倒西歪。此时众人皆醉我独醒，看这或颠或狂之众，不禁愧然作色，举步欲离。是口病让我看到了酒后的我的形象，真让我有万千感慨。 虽口有病，但病菌却未入内，许是口把住关了罢，故五俯内脏倒是正常，自觉总比那些外表堂皇却心病甚重的人强多了吧。 口有病，虽则自己遭了罪，但塞翁失马，得失共存。比起那些心理病态的人，亦更是好处多多。有人不思努力干好本职工作，却凭无病之口，搬弄是非、恶语伤人；吹捧迎合、买乖讨好。有人心不得闲，变着戏法，挖空心思挖墙脚、钻空子，甚至以整人为乐，这种看人似正常却危害社会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