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柔似流水

细雨带风谱写了一曲曲春日恋歌，落叶翩跹漫过了山间的四季。那一座古寺伴随青灯，任凭电流耗尽了一生。

青瓦间的青苔已枯烂不堪，念经的小和尚成了大师。“普度众生”的横匾仍然悬空，那一棵含羞树早已长大。门前，欢流的溪水藏匿了踪迹，枯叶一样堆叠在寺院的角落，管不得风吹草动。

只是透过阳光，那一幕幕欢笑嬉戏依然定格在时空里。你的温柔似流水，我的爱意成落叶。

那一年，我们怀着憧憬的向往，指望佛能赐予我们一世的幸福。虔诚跪拜，跪拜在沉默不语的佛像脚下，抬首仰望，那不可逾越的俨然。我们相信， 仁慈的神佛能予以彼此半世的甜蜜。我的期待像晨曦的光亮，飘过那一道道巍峨的山头，你的愿望如那暖意的春风，溢满山间。于是我们坚信，一切期待的美好，将都会被神佛赐予，只因为我们有无比的虔诚。

山花占据了山头，流水还在叮咚。你在山里唱响爱的欢歌，我在山头聆听爱的音符。甜蜜的旋律散落在温暖的山风里，随着烈日的余晖，回荡在时光的耳畔，良久未绝。

而某天我化作梧桐一棵，立在古寺的门前，看着你进进出出。在我脚下，流水的欢快如你的温柔，漫过根与泥土的每一寸肌肤。你不再曼舞，只因你的温柔胜似流水。落叶飘零，你不再彷徨迷离，因为你，早已忘却了佛前的细语。

夜班更三，我和佛一样安静于夜的静谧。你已安睡，在那喧嚣人间，远离这枯燥的深山老林。你的温柔，在以往里暗藏，留下无限甜蜜，安抚着夜的虚空。

你的温柔似流水，在这万物萧条的时节奔流，带着我的憧憬和往昔奔流向苦痛。佛在那里，不动不摇的沉默，一如当年你我秘密细语时。后来冬季到了，我的一切都降了温。冰寒的眼神，却无法封冻你的柔情，定格在最美丽时刻。

为了捕捉你的靓影，我再次来到静默的佛前，佛终于对我讲；“你的苦痛早已注定，只因你永不明白，似水的柔情就像无味的毒药，你若恋上，就已毒侵。等你感觉苦痛，其实早已肝肠寸断，只是遗憾仍在，知觉未死。”

我期盼你似水的温柔，能为我洗去前世的烦恼，为与你的厮守，做最后的妄想；我期盼你似水的温柔，能为我滋润今生的情缘，为与你的浪漫，做最后的祷告。而你的温柔似流水，把自己掩埋在陈年的落叶中，再看不见你水底光亮的石头，再听不见你整日欢愉的歌声。我化作梧桐一棵，落尽了千万枯叶，终不达你的身旁。

细雨带风又是新春一季，叶落千层又到一年深秋。大师成了神佛，从此不再言语。佛像依然沉默，信誓还在时空里，我把根伸向了古寺，试图抵达青灯最近处。你的温柔似流水，那些爱意，已不知流到何处，亦或已在时光里蒸发，去向了天上人间。

2014年11月18日 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