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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那城,风吹那青

2023-08-08
风从南方来,带着微凉的雨馨,惊觉了一季花青。 我知道每年的春天你一定会回来,把细雨洒向冬眠的泥土,用羽翅掠过桃林的枝头,在水墨里点燃怒放的花。我知道你会行走在田间地头,绕过缓缓的山梁,路过鱼儿跳出水面...

风从南方来,带着微凉的雨馨,惊觉了一季花青。

我知道每年的春天你一定会回来,把细雨洒向冬眠的泥土,用羽翅掠过桃林的枝头,在水墨里点燃怒放的花。我知道你会行走在田间地头,绕过缓缓的山梁,路过鱼儿跳出水面的池塘。一路向前,在油菜花芬芳的垄上,每道沟渠和歪歪斜斜的小径,都铺上了裹着馨香的花泥,也带着来自远方的蜂房。

黄昏的炊烟袅冉升起,轻纱一样渺在暮色里一行追着一行,飘向隔壁的村庄。村庄连着村庄,次第错落的白墙灰瓦,都染着黛青色住进画里。

越过那座山梁,前面有一个废弃的院落,矮的围墙已经坍塌,里面荒草丛生,裸露的残垣断壁述说着往昔。每年春天我都会去一次,看看土墙边那树洁白的梨花。看着它一年比一年更茂盛,枝桠上有鸟儿随时歇息,仿佛也看见了偶尔路过的蜻蜓和白蝴蝶的轻翅落影。

每每看到这样相似的情景,童年的影子就会记忆犹新,就象我曾今住过这里,篱笆院落,小扣柴扉,雨滴檐下。还有菜园子里那些嫩绿的青,蝴蝶落在花影上,吃着那些香。

我静静的坐在门槛上,手托下颌,等着母亲从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回来。

无数次都是同样的情景,先是看见短发下笑语盈盈的脸,然后必定是靛蓝青的衣衫,轻快的脚步向我走来问点什么。

这时候我就可以跑过去,扑进怀里说饿了。

那时还有个小狗陪着,撒欢似的舔过手指头,然后到痒痒的手心,再到手腕上,想让我抱住它。那些日子至今还留有余热,昨天还刚刚路过。

我知道,别人都不喜欢僻静荒芜的野地方,尤其是破旧的残垣。

但是我喜欢,我知道我会去,如同它知道我会来。

我一定会来,就在这个烟霞日暮的黄昏,就在这个春花的向晚,就在日头落在对面山梁上一排白杨树的中间。这个时候的晚霞是柔软的微暖色,细细碎碎的射线会透过树丫的缝隙,照过绮梦的花蕾,拂过瓣上微颤的睫毛,在一滴清露里,晕住烟霞浅照的醉红。

这样的黄昏我一定会来,它也是静静的,染着一抹微醺的胭脂色等着我。等我升起薄雾,把暮色婉约在池塘里,看一簇簇花树临水照影,看鱼儿跃出水面呼吸,涟漪飞快的划向樱草堤。

你一定等着我,等我轻飘的纱裙被风吹起,我必定和往昔一样惊恐的俯身压住一角倾笑。此时,我也知道你会看着我,调皮的捂住嘴咯咯大笑。笑声抖落身上的花梨,我满襟盈香的披着落英,看大雁过空天,花谢离恨远,泪汹双泉。你始终不知道,我的手心总会偷偷攥住一枚清香的柔衣,把它融进脉搏里,一起欢愉,一起窒息。

我要回去了,金灿灿的油菜花芬芳着甜蜜气息,蜜蜂也拖着胖胖的身姿,在花蕊里打下最后一个滚儿,和我一起。我要回去了,不舍得这些暖过温润的画意,它们却不属自己。我仿佛在四角高墙的院落里,放开躯体,让灵魂扑进故乡的怀里,滚进青青的茵草地,吮吸泥土的香馨,寻找自己。

也会轻轻触摸那些熟悉,从发丝到额首,路过睫毛以及鼻翼,最后停留在唇边的呼吸,任那些咸的泪迹,渗进毛孔,把念想揉碎在骨骼里。

天高云底,立尽斜阳晚柳笛,风过那城,风吹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