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耶路撒冷
一
2008年9月,我去了耶路撒冷。“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的美是满眼的金色:金色的阳光,金色的圣殿,金色的城墙,金色的山峦,金色的土壤……
这里的土地是金黄色的。沙漠化的土地,光秃的山峦,堆积如山的石头,全是一种金黄色。阳光一照,金光闪耀。建筑是清一色的浅黄色的天然石材,简洁、古朴、自然,仿佛从金黄色的土地上生长出来,与大地浑然一体。在温暖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金色。黄昏时分,耶路撒冷更加辉煌,明亮而圣洁,仿佛田野中的新娘,披上了朦胧的金纱。
这里的阳光是金色的。阳光似乎对地中海格外青睐,加上没有污染,大气透明度高,晴天多,阴天少,总是阳光普照。在耶路撒冷停留了半个多月,只有一天清晨落了一些毛毛细雨,其余每天都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天空湛蓝,云朵漂白,空气清新,清风柔和。金色的阳光把这座石头城镀上了一层金辉。我们的心情也被照耀得灿烂无比。
每天,迎着金色的曙光起床,哼着小曲洗漱、就餐。全部绿色的食品,让吃不惯西餐的我们,食欲大增,似乎怎么吃也没够。然后,乘上去拉杰饭店会议中心的大巴,歌声伴着金色的阳光洒满了车厢,洒满了大街小巷。天地亮堂堂,心情格外爽。
这里的圣殿是金色的。位于耶路撒冷老城的圣殿是用纯金建造的。金色的圆顶在金色阳光照耀下,更加金光耀眼、金碧辉煌。在橄榄山的半山腰回头望,夜幕里山下的圣城像一顶华冠,点点灯火像宝石镶嵌其上。
围绕圣殿的城墙是金色的。城墙不是镀的金子,是用当地遍地的石头建的。这里的石头是金黄色的。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普通的城墙变成了金色的城墙。尤其到了傍晚,城墙下金色的灯光反射在城墙上,金色的夕阳照耀着城墙。古城墙变成了“金城墙”,夕阳下泛着金光。
这里的教堂也是用金黄色的石头建造,规模不大,素朴厚重,像文静淡雅的乡姑,朴实无华。古朴中透出内在的光辉,庄重中彰显坚定与沉稳。不像欧洲、俄罗斯教堂那样高大华丽、金碧辉煌,像珠光宝气的贵族妇人,令人眼花缭乱。太奢华、太绚丽,容易使人目眩,陶醉于表面的华丽。
站在橄榄山上,眺望金顶、金墙、金石、金土,我情不自禁想起徐志摩的诗:“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便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一面感慨难得的美景,一面感伤这美丽而忧郁的城市,何以有这么多苦难与纷争?凝视圣城,置身在金色的海洋里,我感慨万分。
金色代表一种荣耀、辉煌。镀金的圣殿再美、再耀眼,也只是表面的光鲜与奢华,掩饰不住人类内心的自私与贪婪。最美的是金子般的心,是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和灵魂接受大爱的阳光普照,使这个世界真正成为充满爱的世界。
二
耶路撒冷,信仰的波澜在这里兴起,向四野荡漾去,散射出质朴、凝重、深邃、多彩的久远的辉光,润泽大地和万物。
地中海惊讶了蓝色的眼睛,基督信仰开启文明的高台。
不同肤色、不同宗教的人涌向这里,有探求也有膜拜。
耶路撒冷,静默在群山环抱中,悄悄流泪,我仿佛听到他无声的呜咽,泪流满面……天主教堂的钟声,唤醒了远古的梦,在幽暗的时间隧道深处,聆听遥远的回响。
漫步在耶路撒冷,漫步在历史的长河岸边,顿生思古幽情……
耶路撒冷,取自希伯来文,是“和平之城”之意。你本应是充满和平、荣耀之地。耶路撒冷是荣耀的圣城,也是屈辱的象征。这里走过一批批来自世界各地朝圣者的身影,留下许多先知、圣徒的足迹。圣殿在阳光下,光芒万丈,照亮了朝圣者的心灵。然而,在金色的光环下面,掩埋着多少尸体,多少腥风血雨的日子?以色列历史上许多惊心动魄、刀光剑影的事件就发生在这里。当侵略者的铁蹄把圣殿践踏,耶路撒冷曾惨不忍睹、血流成河。
当我走近它的身旁,踏上这片古意盎然、洒满金色光辉之地,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心中不免微微发颤。
由金子镶嵌的圣殿,在阳光下依然金光闪耀,但已物是人非。当年所罗门王建的圣殿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圣殿的地基,伊斯兰教徒在原来的地基上又建起了新的圣殿。一批批不同信仰的教徒纷至沓来,拥挤不堪,压得耶路撒冷惴惴不安。
耶路撒冷圣城汇聚了五种宗教:犹太教、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伊斯兰教。黄昏时分,夕阳染红了耶路撒冷,整座城市一片金黄。哭墙下,犹太教、基督教信徒的唱诗,像大海的波涛。伊斯兰教徒唱诗通过高音喇叭响彻全城,一浪高过一浪。声音刚落,对面橄榄山上天主教堂的钟声又当当响起,此起彼伏。老城墙边上,东正教马利亚的墓地阴森、寒冷,卧在一个地下的大洞穴里。基督教的教堂、苦路围绕着圣城……虽然已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子弹穿梭,但有声的呐喊,无形的纷争却让人惊心动魄。耶路撒冷寝食难安、焦头烂额。
方圆不到一平方公里的耶路撒冷,为什么汇聚了这么多不同的宗教?它到底属于哪种宗教的发祥地?犹太教说:这是他们列祖列宗的故乡,亚伯拉罕最早进入上帝应许之地,摩西在西奈山上领受上帝十戒,创立了犹太教,他们是真正的上帝的子民。基督教说:耶稣在这里降生、传道、受死、复活,苦路、各各他山岗、空坟墓是最好的证明。伊斯兰教说:真主默哈默德在这里升天,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真是各有来历,莫衷一是。各种宗教以各种感人的方式,在这里吸引各国的信徒向这里汇集、朝拜,承载不同信徒的精神寄托,把神圣的悲情与崇敬叠加给这座悲情之城、圣洁之城。矛盾、冲突、战争,又使它经历了无数次劫难,蒙受巨大的屈辱。
耶路撒冷,你承载了太多的忧患,记载了太多的忧伤,见证了不同宗教的兴衰荣辱,刻下了历史的沧桑。你是世界宗教的集散地。唯有这里,汇聚了这么多宗教,让全世界的人向这里瞩目、敬仰、朝圣,同时,也带来不安、紧张与恐慌。
历史在永恒中展开,预言与应许在世界宗教的中心,像一部尘封已久的大书被打开,让全球的人来仔细翻看、阅读,越读越惊讶,越读越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