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如梦
想起淡塘,难忘塘堤上的杨柳。青青而长长的头发,白天,被太阳的金梳子,梳理得整整齐齐;夜晚,薄雾似面纱,星斗便是纱缕上的钻石,闪烁晶莹。
淡塘原是一口湖百度一下:牛bb文章网,只是居处村野,名气没有西湖来得大,面积也没有西湖来得宽。乡下人也不懂得什么时髦的观光事业,老老实实,把它叫做塘。“塘”字上面的“淡”字,点出了这山野池塘素淡的性格。近千户人家,围着淡塘而安居,重重叠叠的山,却轻轻围着这个大村落。山上幽篁如盖,山下绿田万顷。满眼翠绿中,淡塘真像一面明亮的大镜子,也真像一只明亮的大眼睛。
软玻璃,白琉璃似的水面,倒映着大笔架似的青山和絮团似的白云。四周杨柳树,疏疏而密密的簇拥,一齐把绿阴抛向水中。白鹅从柳影、云影和山光水色中悠悠地游过,俨然是一个大绅士。
微风吹来,柳浪轻巧地荡开。那鹅黄嫩绿,翻舞升腾,水面也更增添韵致。白的,绿的,青的,搅和在一起,像三色冰淇淋。柳浪,也替淡塘镶上了花边,柳条和柳叶,辉映着阳光,像半透明的翠玉,也好似无数层珠帘。水边如果没有杨柳,也许就情趣索然。
水边的绿柳和水上的红莲,相映成趣。点染胭脂,浓得化不开,而柳丝笼烟,幽淡如梦。这一切,在月下显得更美。朦胧中有清晰,清晰中有朦胧。
塘堤上垂钓,随手折根杨柳枝,穿过那些银光闪闪的鱼腮。不要半个上午,便是沉甸甸的一大串。伸出钓竿,拉回一片荷叶,抖尽了水珠,往头上一戴,便是一顶大凉帽,再也不用怕骄阳如焚,汗流满面。
柳色如梦。柔中有骨的柳条,是千万根绿线,牵缠着多少个褪色而鲜明的旧梦,多少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梦!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如果没有杨柳,《老残游记》中的大明湖也许不会显得那样迷人。刘先生那支生花的笔,恐怕多少沾了柳色的光。
明亮的湖水,像明亮的眸子,水边的杨柳条,何尝不像纤细修长的眉毛?水波轻巧,像轻盈的笑靥。水上的红莲,何尝不像馥郁浓艳的唇膏?而绿树因风,千变万化的舞姿,徐疾有度。枝叶拍击着枝叶,便是最自然的韵律。把那些音符捉进五线谱,通过管弦和琴键,应该是最美的标题音乐。
塘堤上,青石板铺起长长的路。石板不平,行人走过,“叮咚”的响,活像一架大钢琴。白键压下去,黑键跳起来,那余音在水波上荡漾。那琴声,在月明夜静时,听来格外动人。
夹道高耸的柳树,宛似两道高墙,墙越高路更长。长得没有尽头的石板路,一直通到十里外开满小店的小镇上,于是,一到赶集的日子,那架埋在柳阴深处的钢琴,从早到晚响个不停。还有那些羊角车的木轮子,辘辘地滚过,格外增添了热闹。谷麦瓜果,一车车,一挑挑运出去,带回来的是洋广杂货,白花花的大头在衣兜里“叮当”响,推车的人,挑担的人,爽朗的笑声里,有时还带有三分酒香。
那钢琴不断地响着,这小村庄里便不断地有着生机……
青铜葵花摘自《抱一把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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