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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炊烟

2023-08-07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将无名河镀上了一层暗红的晕,河畔的垂柳借多日春雨的滋润,已是绿叶婆娑,婀娜多姿,在落日的余晕里愈加楚楚动人。尽管已是傍晚,但春天的烂漫在这里依然被展示得淋漓尽致。河边的小径上有三三...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将无名河镀上了一层暗红的晕,河畔的垂柳借多日春雨的滋润,已是绿叶婆娑,婀娜多姿,在落日的余晕里愈加楚楚动人。尽管已是傍晚,但春天的烂漫在这里依然被展示得淋漓尽致。河边的小径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散步,悠闲,惬意,彼此说着话儿,无所顾忌。

这是一处尚未被现代都市文明浸染的处所,尽管在它的四周,高楼如雨后春笋般一栋接一栋地竖了起来,城市开发的步子正逼近它的心脏。但这里的河、河畔的柳、柳树掩映中的村舍等依然倔犟地保持着原有的状貌,似乎城里的一切还离它远着呢。

我背着双手在河边小径上踱着,间或传来马路上穿梭的车流声和汽车的喇叭声,仿佛在提醒人们,这里已是城市的一部分。迅猛发展的城市已对它形成深度包围,尽管它仍在抗拒着,拒绝城市将要强加给它的一切!这种个性似乎与城市有些格格不入,也让这里的一切更显得有些另类。或许正是这种另类深深吸引着三三两两前来散步的人们。亦如此刻的我,已氤氲在这片特有的充满乡野气息的氛围里。

路旁时而出现一畦一畦整齐的菜地。这边一畦地大蒜,根根青葱,个个硕壮,煞是惹人喜爱;那边一畦地莴笋,排成整齐的方阵,叶与叶肩并肩挨着,似乎相约一起努力向上,齐头并进;稍远处一块长形的坡地上,油菜花竞相怒放,艳黄欲滴,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清香……村舍傍水而建,依地势高低错落有致,大约十来户人家,多为平房,间或有少许几栋二层乡间模式的小楼房,一律红砖黑瓦……这些原本乡间才有的景致,在这里赫然呈现在面前,让人有种误入乡间的清新感,尤其是在这春之傍晚,春的气息在这里愈见浓郁。

缓步于河边小径,不远处传来阵阵棒槌声,声音清脆,此起彼伏。寻声望去,见河边有两位女子蹬在水边的石板上洗衣服。她们的上衣都着红色,在这春日的余晖里,显得特别艳眼。可能是见天色将晚,她们洗衣的节奏明显在加快,搓着,揉着,淘水,间或舞起棒槌打着,不时溅起美丽的水花,继而水面上漾起层层涟漪。尽管要赶时间,有些忙碌,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也不乏彼此间的交流。她们旁若无人地蹬在河边的石板上,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着、笑着,爽朗的笑声洒落在河面上,使得河水也似在笑。在这里,落日、河水、浣衣女组成了一幅和谐的剪影。

“姐,妈应该回家做饭了吧。”

“怎么,就饿了?赶紧洗吧,洗完了回家自然有饭吃。”

原来这河边的浣衣女是姐妹!饥饿成了她们赶紧干活,干好活的最原始的动力。她们的妈妈应该在家生火做饭。

一阵似有若无的烟味迎面袭来,这烟味似曾相识,有淡淡的呛人的味道。抬眼看小径旁的村落。绿树掩映的村舍的上空,正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这烟,时浓时淡,时隐时现,缓慢地向村落的四周飘散。显然,村舍里的家庭主妇们正在做晚饭。凭感觉,这一带居民生火做饭依然用柴草棍棒等做主要燃料,不然,冒出的烟不会如此沉、如此集中、如此在空中缭绕不散。真不知,哪缕炊烟是河畔浣衣女姐妹家的。她们的妈妈此刻也该在为她们做晚饭,那饭菜或许是粗茶淡饭,但一定会是香甜可口的。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老家的情景。先前的老家是一派纯天然的乡村景象。青砖黑瓦的村舍,村舍周围种有柳树、桃树、梨树、枣树等,村边有竹林、水塘、小桥以及距村舍不远的一个个像蒙古包似的牛棚,这一切,至今想来,仍历历在目。然而,最难忘的还是飘荡在村庄上空的那缕缕炊烟。那时候,村里人每家用砖砌起大型的土制灶台,灶堂比较大,主要用来堆烧柴火。生火做饭的燃料主要是农作物的秆子,如玉米秆子、麦秸秆、棉花秆,甚至田间地埂边的野草,灶台由此会砌得比较大。烧那些柴草烟自然比较重,因此,只要做饭的时刻,家家厨房的上空定会蹿出浓淡相间的炊烟。孩提时的我们,恰逢生长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年代,粮食相当匮乏,整天肠胃饿得慌。无论在外面怎样玩耍,无论走得离村庄多远,只要远远地看见村头有炊烟飘起,就会拼命地往家跑,那时家中的饭菜特别有诱惑力。那时,有炊烟的地方就是有饭吃的地方,炊烟飘起的方向就是家的方向,炊烟成为乡村生生不息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