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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家

2023-08-02
随着列车车轮铿锵有力的节奏,张大爷这个本来就惯于早起的山东庄稼人,就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随着列车车轮铿锵有力的节奏,张大爷这个本来就惯于早起的山东庄稼人,就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几天前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让自己动身回大兴安岭,并寄来一万元钱说是路费。儿子在林业局上班,儿媳没有工作,祖孙三代住在一个叫二百一的三十多平方米的老式平房里,日子过得有些紧巴。扳着指头算算,回关里也不过两年多的光景,临走时的情景,张大爷还历历在目。

“我给爸煮了鸡蛋,买了蛋糕和水,另外,把家里的这三百元钱,也给爸拿上吧!”这是儿媳妇有些内疚的声音。

“也行,可是家里就没钱了,开资还得几天,孩子说不定哪儿就得用钱。”儿子答道,声音略显沙哑……

这次一下就寄来了一万元,是捡到狗头金了?张大爷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各位旅客您们好,列车马上就要到达加格达奇站了。加格达奇,鄂伦春语是生长樟子松的地方,是大兴安岭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列车广播员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张大爷的沉思。

随着下车的人流,走出了检票口,呈现在眼前的市容既熟悉又陌生。向北望去,“林海明珠”四个大字被翠绿的松柏、婀娜多姿的白桦、盛开的丁香簇拥着,煞是好看。街道两边的楼房,仿佛都长高了许多,冒出了尖尖的顶,别有异域风情的味道。大道上看不到一点儿垃圾、纸屑、塑料袋,干干净净的,这变化也太大了,张大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时,张大爷没有告诉儿子儿媳准确日期,反正自己也能找着家。下车往西走,过了火车道桥洞就是二百一。

可过了这火车道,张大爷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哪里还是那条脏兮兮的西小河啊?张大爷清晰地记得,每年一开春,从河两岸那一栋栋灰不出溜的平房里倒在河岸上的炉灰、垃圾、粪便和冰雪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天气一转暖,蚊蝇漫天……可现在,两岸是白玉护栏,绿化的草坪,大苗灌木,整齐的路灯,雕像旁边还赫然写着“知青广场”,这不成花园了吗,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过了西小河,随着活泼可爱的放学的孩子们,火锅大楼映入了眼帘。对面不就到家了吗?可张大爷却怎的也找不到自己曾经熟悉的家门。只见一栋栋崭新的楼房有序地排列着,铺好了和正在修的水泥路直通到楼底,已经入住和正在装修的、搬家的人群,熙熙攘攘。

左绕三圈,右绕三圈,东瞅瞅,西找找,张大爷怎么也找不到昔日的家。

“大哥,我看你背包摞伞的在这儿转悠半天了,你找啥呀?”一位五十岁左右、戴着防火宣传员袖标的胖大婶热心地问道。

“地方没错呀,可就找不着家了,回关里也不过二三年的光景,咋都成大楼了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我家的?”张大爷有些不安地答道。

“你不知道,这都是政府给盖的,叫安居工程,原先在这儿住的肯定都有,现在的百姓日子一天一个样呀!”

“怪不得呢,这叫我上哪儿找去!”张大爷回答时的神情,分明是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

“爷爷!爷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整洁的校服,晃动着两个小辫,边喊边向张大爷跑来。

“慢点跑,别摔了。”张大爷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爷爷,您回来咋不打个电话好去接您,您找不到家了吧?”

“可不是嘛,我都转半天了。你爸爸说他忙,他忙吗?”张大爷有些着急地问道。

“嗯,我爸可忙了,他分包了一大片都柿甸子。除了看林子、采都柿,还有木耳、蘑菇、黄花菜、金银花,养了一群散鸡、笨鸭,好多好多的好东西,一年能挣好多钱呢!爷爷,我爸不会是要抓您劳工吧?”孩子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哦,这个浑小子,一点风声都没透,还真有出息了!”张大爷也幸福地笑了起来。

春风里,爷孙俩高高兴兴地向崭新的小区走去。

本栏责任编辑 阿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