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永远坚强
体育课,天气很热,老师让我们男生跑三千米,女生在树阴下观看。我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就汗流浃背,于是向体育老师招手示意“救命”。体育老师一摆手:可以休息。我一个趔趄从“长跑”的队伍中“飘落出来”,差点儿就跌倒在跑道边的草坪上。树阴下的女生们大笑起来。我双手撑着双膝,弯腰且仰头冲女生喊,“丫头片子们,只会傻笑,你们有谁能跑上一圈给‘大爷’我看看。”
“郑桐,我要是能跑上一圈你咋办?”杜小薇一个箭步眺到我跟前,她似乎特别看不惯我的趾高气扬。
“你要是能跑上一圈,我包你们女生一人一块雪糕。”我拍着胸脯保证。
“我要是能跑上十圈呢?”杜小薇追问。
“那女生们以后吃雪糕我全包了。”我根本不相信这么热的天她能跑十圈。
杜小薇不再说话,径直加入到男生“跑步”的队伍。妈呀,杜小薇跑过一圈了,然后足足跑了十圈。杜小薇累得不轻,她被女生们搀扶着站在我面前,声音低语气却很强硬地跟我说:”以后,别在女生面前自称‘大爷’。”我无话可说,只好去买了二十二根雪糕送给她们。
其实,我一点儿不“愤恨”杜小薇让我输掉了那么多雪糕,并且以后的“雪糕债务”她还主动给我免除了。我非常佩服这个能在操场上跑十圈的“豪迈女生”,于是千方百计说动老师同意杜小薇成为我的同桌。
跟我做了同桌之后,杜小薇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为了庆祝这次“聚头”,我和杜小薇还特意去学校餐厅一起吃饭庆祝了一下。之后,我们渐渐成了好朋友。
杜小薇四岁的时候,她爸妈就离了婚,她是外婆带大的。我问过杜小薇:“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日子,伤心吗?”
杜小薇朗朗地笑过,然后说:“没感觉到伤心哪,外婆对我很好的。”
我接着问:“你恨爸爸妈妈吗?”
杜小薇还是朗朗地笑过,说:“哪里会有恨,我只期望他们过得好。”
和这么坚强阳光的女生做同桌,埋在我心底的阴霾也渐渐消除了。前几年,爸爸和妈妈也分开了,我痛恨过,从来没期望过爸爸妈妈过得好,甚至在心里期许他们会得“报应”。
杜小薇让我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大爱无疆,什么叫心存善念。我对爸爸妈妈的“恨意”在杜小薇的影响下渐渐消失了,我学会了像她一样以宽容的视角看待父母的离异。
一转眼,我和杜小薇做了两年的同桌。杜小薇的姥姥去了,杜小薇躲进自己的宿舍,不上课。我跑到杜小薇的宿舍,敲门。没有人开门,我继续敲,一边敲一边喊:“杜小薇,我知道你难受,开开门好吗?”
杜小薇打开门,冲我说:“我没有难受呀。”随手又关了门。
我不知如何安慰杜小薇。我就坐在宿舍楼下等。等了好长时间,杜小薇下了楼,她看到了我:“你一直在这里等?”
我说:“是的。”
“为什么要等我?”杜小薇问。
我说:“我知道你不会永远坚强。”
只一句话,杜小薇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甚至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号啕大哭。我任由她靠着我的肩膀哭,并不在意周围的人投来那么多的异样目光。
土生金摘自《做人与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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