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印记（1）

检票处并不是很忙，检完票后，我走进一辆较前的公交车上。

车上乘客还很少，一个女孩手捧着手机打短信，我走过她，寻找合适的座位。后面一个人在睡觉，越过他，走到一个挨着窗子的座位坐下了。

安稳了，我把书包放到腿上，四周无人，世界也

就这么大，就在今天上午我放肆的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离开了那个开放而封闭的学校和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同学。

片刻，司机上了车，点了点人数便开始启动公交车。

车开得很慢很慢，我把视野放到窗外，一个小孩穿着滑冰鞋在人行道上滑过，他带着我扭弯了头，最后还是消失在车尾。

偶尔听见车内半路上来的农民状的乘客为了5角钱与售票员发生口角的声音。

脑海中闪现了儿时的我，那个永远被妈妈手拉着的小孩。贪玩手中的泥人儿忘记了走路，妈妈把泥人夺过来，拉起我让我慢跑似地紧跟着她。

车停了，我也醒了。错误的时间里我竟遭遇了一路红灯。车毫无节奏地走走停停……

公交车正为这场闹剧拉开序幕，多希望他拉的缓些，回家只是个借口，家是行程的终点，而我想要的是公交车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的过程。妈妈也许在家中追着滴答的时钟拼命挣钱，见了我她肯定吃惊，而她又是那样的多疑。在本不该放假的时候我请了假，我对老师说两个星期了想回家放松一下。老师开了条，可这话我对妈妈说，她会乐意“开条”吗？

前面的路望不到头，而后面的路却觉得近在眼前。难道我真的不该回这趟家吗？我在想我为什么回家，竟一时想不出一个明确的理由。17岁真的是一个很尴尬的年龄，时间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催促着我快点长大，可在他们眼里，我仍旧只是一个孩子。我想——我可能想的太多了——回到家，妈妈很关心的看着我，我对她亲诉衷肠，留下在学校里强忍着的泪水……

车出了市区，没有了交通灯，座儿也满了，车驶着，坐在座位上能感觉到轻摇，仿佛玻璃上的阳光也在欢腾的跳跃。窗外是绿油油的麦田，是路边的万年青。我把脸贴到玻璃上，心想多好啊！

不下车了，车也不要停，永远不要停。

熙熙攘攘的大路上，忙碌的建筑工人亮着膀子和泥推沙。车徐徐地放慢速度，随后“咣”的一声车门打开了，家乡的阳光第一时间照在了我的头上、我的体恤衫与牛仔裤上。

一切都没变，巷子口依旧坐着一些年迈闲暇的老太，乐乐家的门前依旧溜动着一条不会“旺旺”的夹尾巴小狗。巷子很窄，路也不太平整，墙角阴暗处还是那些不知名的小草。我一步步走着，却无意间感到了一丝惬意，于是我尽量放慢脚步，一步、一步、一步，就这样，一直走向心灵的脚步也走不到的终点。可是，惬意极短，“终点”幻灭了，滞在眼前的是那个用黑漆刷过的榆木大门——我到家了，序幕拉到了末尾，角色改上场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回趟家嘛，看看电视，多睡会觉。哪有谁在学校里欺负我啊。”

我被妈妈问得不耐烦了。她不问了，不一会儿转向了别的话题

“村南那个宝儿你认识吧，前几天回家对她爸说不愿上学了，她爸把她好打了一顿……”

“为什么打她？不愿意上了就找一份工作呗。你们是不是总觉得上了学才能有出息？”说完便后悔了，我上了妈妈的钩了。

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打他？你想想家长好不容易供你们上了高中，眼看就到了大学的门槛了，说不上就不上这能行吗？宝儿是一时兴起，她爸打她也是为她好。”顿了顿她又重复她那句亘古不变的真理：“知识改变命运……”

我急忙叫了暂停，“啊—啊—”

妈妈“哼”了一声走了。

电视里广告陆续地播着，偶尔传来小孩子“咯咯”的笑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想想还是算了，什么也别说了，安静地待一个晚上明天早点回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