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湖边的柳

柳，古老而又鲜活。柳的名称很多，可称为柳，可称为杨，也可……据说，隋炀帝下令开凿了京杭大运河。他乘船南下，赏风光，看美女。行至江南，河畔两侧多有柳树，树荫斑驳，绿色可人。隋炀帝一时兴起，说柳树为君王遮阳有功，就赐予杨姓吧。故，柳树亦称作杨柳树。唐代大诗人杜甫，非常善于写柳。他写道：“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谓谁朝来不作意，狂风挽断最长条。”诗人眼中的杨柳，飘飘欲仙，纤纤若女。狂风来了又如何？只能“挽断”最长的那几根枝条。翡翠湖，是从古埂水库演化而来的，是生长在高楼大厦之间的一汪水城。翡翠湖边，植物丛生，绿色满眼。稍一留意便能看出，柳树是最多的，既有沿湖遍植的一条一带，也有寻隙间接生长的一点一片。总之，在翡翠湖边行走，几乎找不到无柳的地段。寒冬还未褪去，柳树的桩身、枝干，其外皮还是粗糙的，一丝泛绿的情形都还没有呢！仔细一瞧，那瘦枯枯的枝条上，一点、两点，一簇、两簇……倒冒出尖尖的嫩芽了。就在人们还顶着寒风，缩着脖子，漫步着各自的行程之时。不经意间，一个早晨，一个瞬间，却发现柳枝变黄了，柳叶像细碎的瓜子一般，缀满了一枝枝一条条，数不清的丝绦……一树如伞，一伞如蓬，似邻家初长成的少女，尽管稚嫩，却清新脱俗，惹人怜爱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朝阳里，轻风下，一堤烟柳，随意摇摆，婀娜多姿，千娇百媚。正如唐代大诗人贺知章所写：“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我和太太喜欢在翡翠湖东岸，柳树最密集的地方停下来。我在一面坡地的树丛中，绕树跑着小圈圈，让自己的身心融于柳意水韵之中，以求呼吸更加新鲜的空气。她呢？站在临水的驳岸上，背倚着一棵粗壮的柳树，深深地吸满一口气，再畅畅快快地呼出一个声音：或是阿，或是依，让一夜淤积的污浊排除在外，也练上了京剧爱好者必须练的功——吊嗓子。阿声，响彻云霄，飞到了湖对岸，迅及便传来不一样的回应。依声，穿云破雾，直达树林的幽深之处，惊动了还未醒来的晨鸟。只见它们，呼地一声窜了出去，飞向辽阔的天空，衔起了最新最美的一轮朝日。盛夏之际，柳的全身都是绿的。枝干泛青，皱褶细密，壮硕圆润，如同三十而立的青年，令人侧目。所有的枝条，细长、柔软、妩媚。纤细的柳叶，齐刷刷地展开着，仿佛一片片鹅毛似的。有风，任意飘荡，不躲不闪，自由惬意。无风，冉冉如云，或静，或动，一切听凭自然。真正地印证了唐代诗人方干的诗句“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哟。站在翡翠湖边的任何一个角落，放眼望去，湖的四周，绿苬苬的，好似一道长廊，有“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之风雅。又好似一层烟雾，缠绕彼岸，得“开门望四野，天地漫无隙。老鹰冻不飞，何由寄消息”之趣味。阳光直射之下，湖面的颜色是绿的，既有广阔天空的轮廓，又有无穷绿树的景象，似乎这盛夏只有其名称，而无其炎热，一湖的清凉是早已注定的。仿佛唐代大诗人王维所描述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最好的阐释。暑假里，我的两个宝贝孙子，轮流过来跟爷爷奶奶度夏。无论是大宝来了，还是二宝来了。每天的早晚，我都会领着他们去翡翠湖边散步。湖边，吸引他们的，除了游乐设施。还有，就是柳了。大宝喜欢长长的柳枝，总是要我帮他折上一根，说是能钓鱼。他呢？就是那独钓寒江雪的柳翁，待在水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看，傻傻地等。看枝头什么时候有动静，看水面上什么时候有浮纹。还说：“爷爷，等钓着鱼，我们就有鱼吃了。”我笑着，摸了摸他那满是汗水的额头，便伸手想要折一根柳枝。岂料，柳枝很柔软，却折不断。没办法，只能从地上捡一根早已被别人弄下来的枝条。只是，这根枝条已不太新鲜，叶子也已脱落了不少。大宝不太情愿，眨了眨眼睛，只是……还是将就着用它了。看着他将长长柳枝的那一头扔在水里，蹲下身子，一心一意的劲儿。我也故作认真，在一旁静静地待着，不说一句话，不做任何动作，似乎丰收的“鱼儿”就快有了。二宝喜欢折一根软软的柳枝，要我帮他编个帽子。他说：“戴上这个帽子，我就可以隐身了。我俩躲猫猫，你一定抓不着我。”看着满树鲜活的柳枝，我有些不忍，却又经不起他的闹，还是折了几根细小的枝条，合在一起编了个帽子，戴在他的头上。他一溜烟地向栈桥边跑去，还在一棵老柳树的根下躲了起来，叫道：“爷爷，能看到我吗？”我感觉好笑。不过，还是叫道：“你在哪里？我找不着了！”二宝咯咯地笑出了声，便说：“爷爷，我厉害吧！”“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以柳的神韵来赞美亿万人民的勤劳与伟大，是对柳的最真实最深情的描述。翡翠湖边的柳，不特殊，却潇洒、灵动，不仅为城市装点了一抹绿色，也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休闲之所在。2023年3月29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