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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

2023-06-25
“大头老黑!”立刻有一个小头小脸的家伙叫起来,“他怎么……”走回来的时候,范小美二人发现了一个情况,又一双脚印。既不是死者的,也不是凶手的,是第三双脚印。脚印距离现场约四十米的样子,躲在一棵树的后边。看得出,这里躲过一个人,此人很可能目睹了...

“大头老黑!”立刻有一个小头小脸的家伙叫起来,“他怎么……”

走回来的时候,范小美二人发现了一个情况,又一双脚印。既不是死者的,也不是凶手的,是第三双脚印。脚印距离现场约四十米的样子,躲在一棵树的后边。看得出,这里躲过一个人,此人很可能目睹了杀人的过程。欧光慈笑了笑:“跟他妈演戏似的,行为、人员和方位一清二楚。”

青云街街口的大排档是很有名的,一种小河虾被这里的人作出了水平,来吃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欧光慈和大马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些吃的消磨时间。他们很内行地注意着所有的来人,寻找和贾齐“差不多的货色”。果然,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帮,足有六七个之多。这些人一来就把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咋咋呼呼地围坐在一起。说话间发烟、倒酒热闹起来。这伙子人大声大气地说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完全是一群街痞。

这一连串的话使小伙子彻底呆住了,看得出,他紧张到了极点。欧光慈看看马路上的车辆,说:“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方便。”

时间还早,他和大马按照地址找到了贾齐的家。这是一片有待拆迁的旧房子,布局杂乱,无章无法。贾齐的家在院子靠里一些的地方。贾齐无家无业,只有一个年纪不小的母亲,他们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晒衣裳。看上去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太太,欧光慈没忍心把贾齐的死亡告诉马上她。老人听说是公安局的,立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已经习惯警察上门了。欧光慈跟着老太太进了屋,老太太推开贾齐的房门让他们随便看,欧光慈没说什么。

范小美说:“队长,感觉上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欧光慈像外国人似地耸耸肩。派出所的人建议他们去青云街街口的大排档去了解一下,说那个大排档每天晚上都糜集着不少贾齐这一类人,在那儿喝啤酒,那些人恐怕知道一些东西。欧光慈谢过对方,又要了贾齐家的地址就告辞出来了。

01

“也就是说,他们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欧光慈指指地上的另一些脚印和林子的北边,随即他站了起来,沿着地上的足迹走了下去。

“对,他们是熟人。瞧,这里有个烟头。”

大马哦了一声:“他就是那个凶手!”

“喂,年轻人,请留步!”

欧光慈指着死者被击打的部位:“注意看大马,从正面看,死者被击打的部位都在左侧,这里头是不是有些名堂?你注意。”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看,我如果是凶手的话,击打的部位应该是死者的右侧。你试试。”

大马说:“这个线索有用,感觉告诉我。”

大马道:“这么说恨他的人确实不少?”

“白婕,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吃饭那个人叫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杂种到底死了。”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说。

晚饭前,小郝二人回来了。一无所获。他们说公交公司的人很配合,但是跑那条线的车一共有十六辆,依次都问了,很费了些时间。遗憾的是车上的司售人员不可能记住每个上下车的乘客,提供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这条道显然走不通。

欧光慈低声对大马说:“注意,左撇子!”

欧光慈无语,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一股无以言状的感觉使他心跳加快。是的,确实出于无奈,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找政府?为什么不找有关部门?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私了!当然,他明白白婕的心思,她是太怕暴露自己的身分了——那一切来得太不容易了!可是……

欧光慈道:“这事和你有关系,不问你问谁?”

有两个人不认识,其余的都认识。

“那人叫什么?”

欧光慈朝马路对面指了指,道:“小美小郝,你们去那个小卖部问问,那里应该看得见这边的情况。”

欧光慈道:“凶手是个左撇子。”他站了起来。

五短身材说:“换句话说,又有人要倒霉了。他弄别人一只眼睛要五千块。”

“知道,这事和我有关系。”白婕的声音颤抖了。

欧光慈道:“去,告诉小郝他们,谁也不要妄动,等我的命令。让小郝他们盯死饭店里的两个人!”

“敲诈?”

华贸公司的老总姓康,叫康辉。警察的出现似乎没有使他太感意外,他先问小伙子是否看见了白婕的行为。小伙子说看见了,正是那个男人。随即康辉对欧光慈说:“可不可以让他离开一下,由我来把情况告诉你们?”

“关键在于他那时候喝了酒。”欧光慈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台历,“这是一个新写上的手机号码,要不要打一个看看。”

而这两天里,欧光慈和大马又接触了一些人,从更大的范围之内了解了一下大头贾齐的社会关系。贾齐的确是个独往独来的家伙,和什么人都没有深交。因此更多的东西也没了解到。第三天的傍晚,在外边跑的小郝兴奋地打电话汇报说有情况了,说是发现了一个骑蓝色摩托车的人。那个人在跟踪白婕。欧光慈问明了方位,和大马迅速出动。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小伙子突然快步走了。大马正好走回来,欧光慈给了他一个眼色,两个人分开一些跟了上去。小伙子越走越快,不久就到了他停车的地方,当他打开摩托准备踩油门的时候,欧光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没看见什么?”小伙子有些语无伦次。

“我是贾齐。”欧光慈说。

是的,因为林地里没有什么草,地上的脚印比较清晰。

“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贾齐的情况,比如说,他有仇人么?”欧光慈递给老太太一支烟,并且帮她点上。

警员范小美和小郝很快就找到了凶器,那是一块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石头,石头上有血。

“说了,他都说了。”康辉点着头,“就是铁道货场小树林里那起谋杀。”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我不认识贾齐。”随即关了手机。

欧光慈问:“白婕见过凶手么?”

欧光慈道:“他是否告诉你他目睹了一起谋杀?”

欧光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帷幕背后的那场戏了。

康辉道:“见过。他们两个今天晚上不是在一起么?”

他们顺着第三双脚印往林子外边走,很快就走到了林子的边沿,小郝指着地面说:“你们快看,车辙印。轮子好像比一般的自行车轮宽一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问。

“我……我没干什么,你们这是……”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在了公安局预审室里。

一行人上了土坎子,来到了小树林的边缘。欧光慈吩咐范小美和小郝四处找一找,然后他在坎子边上蹲了下来。这里是搏斗和杀人的地方,林地上留着不少脚印。技术人员正在采集线索,欧光慈问:“有几个人?”

先被带进来的是白婕,感觉上白婕被一种绝望的情绪笼罩着,神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地面发呆。欧光慈仔细的观察着她,似乎从她身上感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悲哀。他心想,看来帷幕后面的故事很深呢!

白婕忽然抬起了脸,满脸是泪:“本来我的前景很好,真的很好!我得到了这份很好的工作,有很好的收入,而且我们的老总康辉……”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马看看欧光慈的脸,小声说:“未必。”

“没错,就是这块石头砸死的。”法医老周肯定地说,“老欧你看,这里是击打的要害部位,颅骨破裂,里边是左脑。此外还击打了脸部、耳廓和肩膀。看——”

“明白。”大马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跟踪者,点头去了。

欧光慈注意着那个小伙子,小伙子依然伸张脖子在观察。后来他移动了位置,又回到了车站前。欧光慈索性让开些,靠在一个树边抽烟。现在根本不可能听到饭店里那两个人的对话,需要确认的已经能够确认了,欧光慈此刻更关心的是这个跟踪者。他感到,那层神秘的帷幕正在一点点掀开。主要“演员”已经全部登场了。

下午,欧光慈派小郝和范小美去市郊长途汽车总站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然后他和大马开始研究贾齐的那个破本子,大马说那可能是一些钱的记录,欧光慈看着也像。后来两个人一致认为那是赌钱的输赢。在本子的背面有个巨大的、用圆珠笔写的“OK”,感觉上贾齐写的时候很得意。

大马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撒谎,我们知道你看见了。”他出示了死者贾齐的照片,“你至少看见了这个人!”

小美小郝去了不久便回来了,他们说小卖部的老板说他看见这里停过一辆摩托车,蓝色的,时间也对得上。但是老板仅仅知道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白婕继续往前走时已是七点二十分左右,这回她加快了步子,径直地朝着正南方向走下去。那个跟踪者敏捷地跟了上去。七点半,白婕来到了一个叫做九头鸟的饭店门口,她看看表,又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背后的跟踪者走到一个公交车路牌前,混迹于等车的人群里,继续盯着白婕。欧光慈和大马摸了过去,和他站在一起,小伙子没有感到什么。侧着脸朝饭店里看。

“去问我们老总好吧?”小伙子颤颤巍巍地说,“他都知道。”感觉上这小伙子很可怜。

白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悲怆的脸:“她叫胡禹。大禹治水的禹。”

大马有点犹豫,担心暴露了身份。欧光慈说:“没关系,我不会暴露的。”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很显然,那个老总知道更深层的东西。

“这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叫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外号叫大头老黑。”

“明白。”小郝说。

贾齐的房间里很乱,没什么正经东西。比较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此外还有一床一桌,墙角扔着一对哑铃。欧光慈来到桌子前,看着一只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和两个空烟盒,而后他的目光在台历上停住了,台历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他把那一页纸撕下来,小心地揣进口袋里。这时大马让他过去一下,他转身走到了床边。大马掀开枕头让他看,他看见了一把宽刃匕首。

关于这个故事的各种版本,有一度在相应的范围内传播了许多日子,甚至有人不厌其烦地打电话给刑警队长欧光慈,向他询问某些细节的真伪。但是生活终究是生活,它是永远不会停滞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多少涉及了一些人性内容的案子,便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时,饭店里那两个人已经在交谈了。男人似乎在解释什么,白婕冷冷地看着他。后来白婕开始说话,表情很激动的样子。正说着,菜来了。那男人停住说话,让白婕吃菜。白婕没动,男人开始夹菜。

欧光慈道:“也就是说,他要挣钱了。”

“你找了贾齐,却没想到贾齐竟死在了比他狡猾的胡禹手里。胡禹是有准备的!”他看着白婕,手心里已经冒出汗来,“要知道白婕,贾齐的死你是有责任的!现在你告诉我,今天晚上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03

欧光慈嘿嘿一笑,把交谈的内容告诉了大马,然后说:“她认识贾齐。如果真不认识的话,她应该说‘贾齐是谁’或者说‘我不认识你’。另外,能感觉出她有些惊慌。”

在一个服装店橱窗外,白婕驻留了一会儿,估计距离她要办的事情还有一会儿时间。那个跟踪者远远地靠在一棵行道树后,注视着白婕的一举一动。后来白婕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小伙子马上扭开了头。

很快就有了声音,是个女人:“喂,哪一位?”

二人不久便到了公路上,不远的地方,一路市郊长途车刚刚离站。欧光慈和大马站住,望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发了会儿呆。欧光慈说:“两个人恐怕是乘公交车来的,来到这里下了车,向林子里走去。走到坎子边上,其中一个向另一个下了毒手。”他们往林子里看,看不见坎子那里。欧光慈继续说,“值得注意的是,死者喝了不少酒。”

“队长,这么一个野驴似的家伙,就那么让人打死了,感觉上有点不应该。”

就见那个男人发现了窗边的白婕,扬了扬手走了过来。他在白婕的对面坐下,抬手招呼服务员。这时来了一辆公交车,等车的人纷纷上车。那个跟踪的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绕着弯子接近了饭店,饭店外有一块写有招牌菜的牌子,小伙子在牌子后边停住了。那里观察饭店里的情景显然不如汽车站牌这里好,小伙子脖子伸得很长。

他们找了街道办事处,委托对方把贾齐的死讯通知家属。对方也感觉很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欧光慈看着那五短身材,问:“这么说你希望他死?”

欧光慈朝他笑笑:“你是没干什么,但是你知道不少东西。噢,不不,不要摇头,这些话我们是不会随便说的。”他盯着小伙子的脸,“六天前,你骑着这辆摩托车到过西郊铁道货场附近——我希望你不要否认,我们收集了这辆摩托车的前轮印迹,记得么,公路边有一片杂树林子。”

站在这里,可以透过玻璃清楚地看到白婕的一切。

认清了欧光慈二人的身份,小伙子的颜色马上变了。

“就在我阳光一片灿烂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杀人凶手……”

白婕道:“所有的钱,恐怕有四五万吧,那是一个无底洞啊!”

“嗯,是的,胡禹出现了,就是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人。”白婕的声音突然有些嘶哑,“他的出现使我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阳光灿烂的未来变得一片漆黑。我……我当年在小城的时候服侍过他,他认出了我,他开始……”

小头小脸那个说:“那还用说,恨他的人多了。不过大家能不惹他还是不惹他。我前些天还看见他呢,和一个小姐站在路灯底下说话。就在星星美发屋外边。”

小伙子走后,康辉道:“确确实实没有他什么事,背后的人是我,我把情况告诉你们。”他请欧光慈二人坐,然后喝了口水,“你们都知道了,这事情和白婕有关。我想说的是,白婕是我的……是我所追求的对象,她对我的印象也挺好,我们的关系基本上确定了。但是最近我觉得白婕沾上了什么事情,我问她她不说,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才让小伙子盯梢的,他只对我负责。”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手机的主人?”大马问。

“胡禹出现了。”

“我们是这个。”大马很快地亮了亮证件。

“两个。就两个。”技术员小苏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一个是死者的,另一个显然是凶手。你们看,凶手杀人后顺着坎子的边缘往南去了,在那个土包往东走,上了公路。”

欧光慈点点头:“也就是说,凶手是正面袭击了死者。”

欧光慈二人看着这些人吃喝,直到差不多了,方才站起来。拉过两张凳子坐到那张桌子边上。

很显然,白婕屈从了胡禹的敲诈。欧光慈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升腾,他趋身上前:“他敲走了你多少钱?”

欧光慈把手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对不起各位。放低音量,我不想招人过来——你们都认识他?”

首先要了解的是死者,这有一些难度。因为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指认其身份的东西,欧光慈根据死者身上的纹身,假定了他的身份,然后给各个派出所发去了死者的图像。结果真的有了反馈,小街派出所来电话说那人很像他们管片儿的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姓贾,叫贾齐。为了稳妥,欧光慈亲自带着死者的照片去了小街派出所,结果确认——就是贾齐。

小伙子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你们……你们不要问我,不要……”

“应该是。”老周表示同意。

欧光慈看看表,说:“好了,先吃饭吧,晚上我和大马出去走走。”

他先是看见了杂草中一只手和半个肩膀,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了那个被打得血糊糊的脑袋。霎那间,巡道工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还好,他硬撑着回到了工房,拨打了报案电话。欧光慈带人赶到的时候,这个巡道工的小腿肚子还在打哆嗦。

02

康辉忙摆手:“噢,这个我可不知道。我知道的是白婕见过被打死的那个人。”

老太太一声又一声地叹气,说贾齐的仇人肯定有,但是都有谁她也不清楚。老太太说,生了这个儿子算是遭罪了,天天惹事生非,动不动就要把谁的腿“卸了”,听着都害怕。说着,老太太哭了起来,她问贾齐又犯了什么事儿。欧光慈给糊弄过去了。他让老太太说说贾齐最近的情况,老太太说她儿子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反正不着家。至于最近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欧光慈没有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他问她贾齐都和什么人打牌,老太太说跟他的“狐朋狗友”“差不多的货色”。欧光慈二人起身告辞了。

说起来,案子远远不像传说的那么邪乎,他是一个普通的巡道工发现的。这个巡道工原本是顺着市郊铁路往小货场方向走,中途因为内急,便离开了铁道来到了土坎子下头的荒草地来解手,结果他看见了那个死人。

“我是被骗才干上这个的,那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城里。我读过中专,原本是到那个城市打工的,我需要钱。我的母亲死得很早,后来父亲又偏瘫了,家里负债累累。我没有办法。我心里很清楚,干三陪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在父亲死后我就脱离了火坑。我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同时自修了大学的所有课程并且顺利地拿到了文凭,再后来我就来到这这座城市,在华贸公司当上了高级白领。”

“小郝,你和小美只负责盯梢,不要惊动他们。”欧光慈叮嘱着。

欧光慈没有马上追问,他看出来了,接下来的话不用问了,白婕自己会说的。果然,白婕随即便说了起来,她说她曾经干过三陪。话出口的时候眼泪也下来了。

欧光慈心里一怔,说:“也就是说,你的背后还有一个老总。那……那好吧,带我们去见那个老总。”

是的,可以设想那是凶手有意为之,把死者弄得醉意朦胧,然后下手。

这天晚上最有收获的内容就是这些,那些小子们说起大头老黑似乎有许许多多故事,欧光慈和大马一一听着,但是最终留在脑子里的是那个小姐的事。一个生着魔鬼身材的女人!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留在现场的脚印统统是男人的,包括那个骑摩托车的窥视者。

“四五天以前吧。”小头小脸的家伙回忆着,“就是四五天以前。那小姐我看见了,长得挺漂亮,魔鬼身材。后来那小姐匆匆走了,我上前打招呼。大头约我去喝酒,说他又有一笔碎银子要进帐了。我说我有事,没去。”

“这种人活着对社会没任何好处。”五短身材说,口气很硬,“有一次他受雇于人打我表弟,狗日的打断了我表弟两根肋骨,其实就为一句话的事。”

“后来我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我找到了大头老黑,也就是那个贾齐。我听说贾齐有本事摆平这样的事。我,我实在没办法……”

欧光慈觉得心里扑腾了一下,小姐——他说一个女人。那层神秘的帷幕似乎掀开了一些。

一个女人!

这个铁路货场位于城郊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是个货物中转站。西侧与铁路平行的是一条集装箱站台,铁道的另一侧就是这道两米多高的土坎子了,坎子下生着一些灌木和杂草,上边是一片小杂树林,再往外走一些就是通往市区的公路了。欧光慈的人马围住了包括小树林在内约一百平方米见方的区域,他径自来看那个死人。

“他早就干上这个了,单枪匹马,也算他小子有本事。不过这种人大多活不长。”

“是的是的,他开始敲诈我,他像狼似地盯住了我的口袋,他用公开我的身分来威胁我。你们可能会想象的出来,我,我所有的一切都面临着丧失的危险。我没办法,为了保住我如今的一切,我……我只能一次次地满足他。”

第二天,结果很快就有了,那个手机的主人是华贸公司的一个职员,叫白婕。的确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生着魔鬼身材的女子,从年龄上看大约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欧光慈让小郝和范小美负责监视这个目标,但是不要轻易惊动她。

天是阴的,使人感到十分压抑。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了过去,鸣响着汽笛。欧光慈望着远去的火车点了支烟,他指指土坎子上边,道:“凶手无疑在坎子上头行的凶,人是死后被推下来的。我们上去看看。”

是的,的确是无底洞。这样的案子欧光慈碰上过。

闹了半天康辉只知道这么一点儿情况,欧光慈默默地看着康辉的眼睛,像从中看出他的话是真是假,最后他感到,此人可能真的不清楚背后的事情,于是拿出手机通知小郝:“小郝,把那两个人带到局里去,现在就行动!”

白婕抬起头,双目失神:“他,他说他愿意把所有的钱还给我,让我不要把他杀人的事说出来。”

一幅清晰的“方位图”,就象一场大戏的帷幕般被悄悄地拉开了一角,让你感觉出一些东西,却又什么也看不见,透着一点点神秘的意味。

大马试了一下,点头道:“嗯,你的意思是说……”

“狗杂种!”欧光慈怒不可遏了,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把胡禹给我带上来!”

“你知不知道她杀了人?”

欧光慈说:“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那天的行为?”

小伙子下意识地说了一声不,他不敢看欧光慈的眼睛,因为这对眼睛太厉害了。

“那起谋杀和白婕有什么关系?”欧光慈追问。

发现情况的地点在十字街口,欧光慈和大马很快就赶到了,他们和小郝二人汇合一处,钻进了一辆警车。透过警车的窗子,可以看见那辆蓝色的摩托车在前边不远处缓缓徐行着,车手是个戴头盔的男子,此刻还看不到他的脸。白婕挎着小包款款地走在街边人行道上。天黑以后,街上的游人多了起来,白婕的身影时隐时现。

后来找到了一个破笔记本,上边写着一些数字,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欧光慈让大马把笔记本带走。最后他们检查了一下墙根下扔着的两条裤子,除了摸出几个零碎钱,没有其它。两个人走了出来。

“显然是个危险人物。”大马说。

过了十字街口,蓝色的摩托车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手拎着头盔继续跟踪,感觉上十分神秘。看上去这是个岁数不大的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个子偏高。欧光慈等人也下了车,分成两组散开,跟了上去。白婕依然在前边走着,偶尔看看手表,感觉上她有什么事情或者约了什么人。那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咬住白婕不放。欧光慈告诉大马,他应该是白婕认识的人,否则不用这样。

“这家伙有过前科。”派出所的人介绍说,“因为挑头打架被劳教过两年,现在无业。他怎么被杀了!”听上去对方感到很意外。

“说下去,后来你……”

欧光慈点点头:“极有可能。明天到电讯部门查一查,凡是手机用户都应该有注册。”

左撇子!

一连盯了两天,没有什么收获。

这时白婕已经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了,她要了一杯饮料慢慢喝着,不时地抬起头来朝门口张望。终于,她站了起来。欧光慈看到门口进去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这人显然就是白婕要等的人。他注意到身边那个跟踪者也集中了精神往那边看,他朝大马使了个眼色,大马自然也看到了一切。

欧光慈和大马仔细的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试图捕捉有用的感觉,因为至少还不能排除这些人当中有凶手。但是感觉告诉他们,这些人除了吃惊,没有别的表情。

现场马上被封锁了起来。

大马跟着他,说:“两个人是一块儿来的,你看这里有并排行走的痕迹。”

“是摩托。”欧光慈说,“看起来,凶手和死者来郊外的同时,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跟来了。”

死者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是个大头。后来事情传开以后,他才知道这人的外号叫“大头老黑”。技术人员和法医在分头忙着,欧光慈让助手大马注意死者的胳膊,大马看到了一块青色的纹身,刺的是一条龙。欧光慈蹲下来,仔细地看着那条龙,随即他闻到了一股酒气。是从死者嘴里发出来的。法医老周告诉他,从尸斑上看,这人大约死了五六个小时了。欧光慈看看表,此刻是下午四点过一点,也就是说,他是上午十点至十一点被打死的。

欧光慈想了想,同意了。

那些家伙马上不闹腾了。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两个人身上。欧光慈朝他们摆摆手,然后点上支烟抽着。他掏出贾齐的照片扔在桌子上:“认识这个人么?”

“你是说他充当打手?”欧光慈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