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无可落笔
落日,很暖的落在一栋一栋的楼房之外。再有片刻,它们就会笼络于黑夜的光线中。那时候,许多的主妇都已将晚饭后的桌子收拾干净,斜倚在沙发上,偶尔发出几声呵斥,因为现在的孩子如同从前的我们,对于学习都不是那么情愿。
小涂比别的孩子要自觉些,她知道母亲饭后总会让她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或者读书,或者完成作业,但就是不喜欢她闲着无所事事的样子。小涂的自觉实际缘于她的不耐烦和明智,她说,与其在唠唠叨叨中心烦和过日子,不如干脆不让谁烦,反正有些事始终都要去做。
妻子在厨房洗碗,小涂在房间读书,我开着电脑听着空间的歌。"涂起凡,你能不能小点声?"妻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呵斥着我。于是,我关小音响的音量,继续沉寂在音乐和窗外的落日余晖中。片刻,妻子直接站到我的身边,弯下腰,电脑音响变得极其微弱。"让你关小,你没听见啊?你很烦!涂起凡!"妻子落下一句不满的责备后,款款回到了客厅,斜躺在沙发上看她的电视新闻。
对于妻子的野蛮,我没有多少不满,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报以卑微的笑和应答。小涂每每看到我对妻子的态度,总是笑得直不起腰,她说,天呀,爸,你真是个妻管严。我笑笑,然后问她,你就不怕***?她吐出舌头,拌上鬼脸,然后回答说,你才不怕!
妻子实际上并不真如我所形容的那样凶,她只是性格偏急,许多时候她等不得,总想着一件事就是很轻易能做好的。但事实上,我和小涂总不能让她如意。而当她亲自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当我和小涂问她是否容易的时候,她则憨厚的笑起来,然后回答,这事情,你们真以为那么容易啊。
在今天,打开电脑,看到网友朵儿发来的消息,说是榕树下征集微小说关于"家"的稿件,其实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我的家很简单,三口人,我是父亲,小涂是女儿,妻子说实际上她并不是多爱我或者小涂,但她只是想要将我和小涂管好,这样就可以。简简单单的,其实没有多余的介绍。
"涂起凡,你在干嘛?吃药!"妻子在客厅大声喊。
跛着脚到客厅,新闻已经播完,妻子则沉溺在她的韩剧中。于是自己倒水,从药瓶子里数着药丸倒在手中,借着温水,仰脖吞下。这是脚踝崴着的第四天,前三天里,每次都是妻子将药和水端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粒药丸一粒药丸的数清楚,再喂我服下。第四天,也许她看我一早就可以到处无事的跛脚游逛,所以放下心,又开始如同管小涂般对我呼来唤去。
前三天,对于我是一种煎熬,不能动弹,只能躺着。妻子对于我崴脚总是埋怨,她总说,你干嘛不这样,干嘛非那样?我只回答她说,老婆,淡定吧,这是天意。天意,谁也说不清楚。对于崴着的脚,实际上是因为在晚饭后央求着妻子去羽毛球馆打球,但又想要痛痛快快狠狠抽打几个球,以便出一身汗时,落下的果。当时,一个老同学从球场边走过,于是叫了他换下妻子,我与他对打。结果,在一次奔跑中脚狠狠崴在那里,人软在地上。
世上的事情在于佛家讲究因果,或者,坚持和妻子对局,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三天,妻子每天怨着数落着,但也辛苦着。
这三天,每一个夜里妻子睡得都很轻,总那么容易醒。每一次内急,起身,妻子也会醒来,问我怎么了?告诉她说内急,想上厕所,她则很快从床上起身,固执的让我趴在她的背上,背着我,由卧室走到洗手间,尔后在那里等我方便完,又将我背回卧室,放在床上。夜里如此,白天的时候,她也如此。
我问妻子,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妻子偏着头想想,然后回答:实际上,我并不想对你和小涂怎么好,我就只是想管好你和小涂。
家,没有太多可写,普通而又平凡。对于我是这样,对于小涂是这样,对于妻子,也是如此,无可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