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的智慧

李敬孝一大早就兴匆匆跑到隔壁，神神秘秘地对邻家婶子说：“我屋里一晚上出了两个‘商品粮’！”
李敬孝的父亲叫李志远，六十八岁了。老李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李敬孝是三儿子。今年李志远感到自己体力明显不如从前了，心劲倒是有，但干一会儿活就觉得累。于是和老伴商量，把自己种的三亩责任田给了二儿子李敬德。在他眼里，二儿子的日子要比其他几个差点，把地给老二也算是一点帮助。作为条件，老二每年要把小麦晒干扬净给老人装六百斤，这样老两口的口粮就有了落脚。李志远小时候家寒，没读过几年书，但人活得明白。儿子结婚时他再作难，哪怕砸锅卖铁都事先给他们盖好房子。虽说只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窝，但屋里锅碗瓢盆案板封箱一样不少，新媳妇就娶在新房里。婚事一完毕，就分锅另灶过日子。每次李志远都会叮咛小两口：“我和你妈的任务完成了。好儿不在家当，好女不在陪房，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亲戚，往后日子过得咋样，就看你们的了。”三个儿子无一例外。转眼老大媳妇生孩子了，老伴悉心伺候到满月。儿媳想让她看孙子，李志远吧嗒吧嗒举着烟袋说：“西头你老孟伯两口子人勤快吧，给老大把孩子还没看大，老二又生孩子了，又过去给老二看孩子。结果老大媳妇嫌没把孩子看大。老二媳妇嫌看娃不专心，心总在老大孩子身上。起五更睡半夜劳累受苦多少年，落下一身毛病，也落下浑身不是。我想过了，你们姊妹多，我和你妈看不过来。给谁看不给谁看还会闹意见，倒不如一碗水端平，一个孙子都不看，这样一面丑好落。你们自己的艰难自己过，年轻时受点艰难有好处。”就这样，五个儿女八个孙子外孙，老两口一个都没看。眼看中秋节到了，趁着儿女都在，李老汉把大家叫在一起。他的想法是，既要把自己的老年生活落到实处，让孩子们懂得敬老爱老是自己的责任，又尽量少增加他们的负担。他扫了一眼五个子女说：“我和你妈都老了，浑身这病那病的，实在干不动了。你们知道我种的地已经给了老二，我和你妈也该过几年轻松日子了。人都说老养小，小养老，我和你妈一辈子土里刨食，没有退休金，现在要颠倒过来，该轮到你们养我和你妈了。也不用你们为难，我说个方案，你们照着办就行：你们姊妹五个，每人每月给我和你妈一百元，有条件的多给些，每月初兑现。这样再加上国家给农民的养老金，也就小一千元了，日子凑活就能前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说的是现在的标准，以后物价上涨了，再相应增加。”李老汉说的句句在理，要求也不高，儿女们还能说啥！所以李敬孝第二天高兴地给邻家说，他们家出了两个商品粮。小儿子李敬孝在集镇开有药铺，他自觉加码，每月给老人二百元。其他几个也都按约定，每月初把一百元交到老两口手中。有着这月月到手的近一千元现金，身在农村的李老汉两口子，日子过得滋润着呢。逢年过节，儿女们一个个提上礼物孝敬老两口，好烟好酒好茶叶李老汉从没自己买过。屋里经常食品盒子放一堆，陈的还没吃完新的又送来了。常去串门的左邻右舍没少沾光，全村人都夸李老汉生了五个好儿女。地不种了，伺弄了一辈子庄稼的李志远还觉得闲得慌。于是学着品品茶，喝喝小酒，找几个人谝谝闲传。人家三缺一时，也会支上一杠子打打麻将，隔三差五再骑个电三轮，带上老伴去街上吃顿羊肉泡馍。村里的老人们没有不羡慕的，都说李老汉主意正，会弄事。一辈子没看一个孙子，临老了还在儿女中落下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