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心

一

蝶谷。花放。蝶出。
“小风哥！快拦住小花！别让他飞过去了！”
“小花你，怎么会惹小蝶呀？”
“小风我——谢了！” 小花从我让出的那侧飞过去，一路还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望着他悠悠然的夸张动作，我不自觉地笑了。可是看见小蝶停在前面不远处，也不飞过来，也没有追下去，我知趣地收住了笑，三两个起落飞了过来。
“怎么了小蝶？” 我停在小蝶将要落下去的那瓣花上，望着飞近的小蝶笑。小蝶望望我，却落到下面的一簇花上。看着小蝶那冷静的神情，我不好意思地停住了笑，眨了几下眼。
“小蝶！这边这个，你来！” 小蝶飞起时，我在侧边已经选中了一朵很好的花。跟小蝶一起出来采蜜时，我习惯绕在她身边，在这蝶谷里找寻最香甜的花蜜，等着她来、看她啜饮。这时我最是开心，总会掩不住地笑。
小蝶折回过来，俯落在这花上，低头，一口含尽花蜜，歪着脑袋对着伏身贴在一边花瓣上的我笑。 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小风哥，你怎么就这样放小花过去了？你不知道小花有多坏！”
“嗯？呵，小花蛮好的啊！我没觉着他有什么不好的。”
“才不是呢！小花他将我好不容易采集的花蜜全给偷吃了！你说他有多坏！”
“啊？”呵这家伙不会是让蜜蜂给蛰了吧？怎么这样疯傻！ 小蝶没理会我的惊讶，径自飞向一旁的花丛。
“嗯是我的错！小蝶别生气，小风哥赔你，我还有好多花蜜——”我跟接着飞了过去，停在小蝶身侧。
“你说的什么呀！那些枣蜜是——唉懒得说你！”
“哦是枣蜜呀！难怪小蝶会这么生气。”我知道，因为枣花很是小巧，所以枣蜜尤是稀贵。 小蝶没有采集这片花，只是停在这里，听我这样惊呼，好像又来气了。
“就是嘛！小风哥，你说小花怎么可以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在蝶谷飞来飞去，和这个说笑跟那个打闹，你知道的哦，还老是抢别的蝶采集的花蜜！这次居然偷到我的枣蜜，我当然生气了！”
“嗯！小花这次真的是有点过了！”想想小花刚才悠悠然的神情，我就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呃小蝶，你弟弟的伤好些了么？我想去看看他！”
“你说小飞呀，好多了！现在可以飞了，再有些日子又可以跟你一起出来耍了！走啊，他正念叨你呢！” 小蝶再不理会这片花，转身往回飞去。我轻轻一笑，低头含了一口花蜜，这才飞起赶了上去。
“谁把你弟弟救回来的，我还没有谢过他呢?”
“小花呀！你怎么连这也不记得了？还是你跟小花一起将小飞送回来的！当时小飞双翅都被人撕断了！”
我眨了眨眼，淡淡一笑。
“你还知道是小花呀！小蝶，小花这次拿你的枣蜜确实是过了！你不知道，其实他向来就是这样随意的。我、还有小飞都是他很要好的朋友，再清楚不过他了。小花是老蝴从蝶谷外带回来的，他觉着是蝶谷中的蝶照顾他、是我们陪着他，他才可以在这里生活长大，所以他帮过蝶谷中的许多蝶。你问问小飞那天有多危险，可小花不还是救你弟弟回来了？你说他整日和蝶谷中的蝶嘻哈耍闹，可是你没有想过么，他那只是在哄我们开心，他笨笨的、傻乎乎的其实只是希望大家高兴、快乐！其实不管是谁，你看得见多少欢笑，他内心就藏有多少泪水。不是每只蝶都能看出笑容后面的他！小花喜欢拿别的蝶辛苦收集的花蜜，可他自己也会去采集的，不过是只留下够自己的少部分，其余的就全分给别的碟了，所以没有谁会埋怨他，许多蝶反而都还很喜欢他的！小花常说，活就要活得有滋有味，过就要过的神采飞扬！他不想我们只专注于采集花蜜，疲于奔波而不再在乎其他。”
“小蝶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一路我都在说，只是想着可以刷新小蝶对小花的印象，后才发觉小蝶停在后面不远处。
“没，我喜欢听你说话呵！”小蝶笑着从那边飞过来。每次看到她这样自然开心的笑，我也总是很快乐。“呵这些话好废的！怕也只有你这样耐心，容忍我说这一堆一堆的！”
“我明白了、好像！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呢？”
“也就你还不知道！不过，小花这次真是笨呢！怎么想着惹你了？”
“小风你！懒得理你！” 小蝶又用她那冷静的神情看着我，在我被吓得眨巴着眼时，又突然哈笑着远远飞开。我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飞起追上前。
“枣蜜？哎小蝶，枣蜜还有么？我最爱吃了！”
“有的呀！那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嗯？”


二

蝶谷。花怒。蝶舞。
悲伤，不是只在被伤时才会涌现的感觉，最深切的伤有时候只是想象着你的悲、感觉着你的伤，我也一身是伤，疼得心颤。记得你说，生死轮回，蝶的一生何其渺小？可是小风，为什么这短暂的一生，我们都不得平静走过？都还要经历这起伏的波波折折？我不想你难过，真的不要！
露水附着在花尖，折射着晨间的阳光，泛出紫色的光芒。紫色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冰凝。跟小风一起出来时，他总是给我找最好的花蜜，还有我最喜欢的这紫露。紫色的露水影像着自己，小风说我笑时最美了，真是么？
正想时，一个东西扑腾着撞过来，紫色的露珠滑落下去，我吓得匆匆飞开。不过只这一瞬间，我就认清飞过来的这只蝶，是小花！ 他怎么会飞出来这么早？唉怎么会遇着他了呢！
小花落在那朵花上，低头，一口含尽花蜜，仰起头看着我笑，“嘿嘿早啊小蝶！”我望望他，不想说话，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飞到旁侧的一簇花上。
“哇呀呀，清早的花蜜融着露水，真是最香甜呐！可你也不用这样卖命吧？” 我很认真的在一边收集着花蜜，低着头。
“哎！喂！啊！别不理我呀！还在记恨上次抢你枣蜜的事鹅？”
“你不要说话！”看着小花还在那花上挪来挪去，开心地傻玩着，我莫名地觉着生气，他这傻乎乎地笑，让我想起小风那苦涩的笑，那是怎样的一种委屈？哭的感觉一忍再忍。
“鹅，没事吧小蝶？怎么了你？别哭啊！”
“有你什么事啊！小风的翅膀没了！都让人给折了！你能想象他什么感觉吗？你明白他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委屈吗？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他不想我难过！”
“嗯？啊？呀！鹅！怎么…怎么会？你别逗我哈？” 小花睁圆着眼看着我，一边大声惊呼一边死命摇动着脑袋。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这怎么就是真的了呢！我躲开小花自欺的怀疑眼神，继续向前飞去。
“小蝶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昨天？昨天！怎么也不吱我一声！小飞那混——你老弟呢？” 小花上上下下在我周围绕来绕去。
“小飞在守着小风,再说——小风说他没事！没事你懂不懂！” 没事！没事！总是说没事！只会说没事！这样子了还没事！感觉烦乱的很，我扑落下去，摇落了一株花的露水。
“没事？我算什么了啊！下次逮着小风非扁他不可！”
“不许你说他坏话！”我扑腾着飞了起来，冷静地看着小花。小风说我冷静的神情就可以杀死一只蝶，至少是他，呵傻。
“这个时候了你还这样！枉他说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小花停在一片叶子上，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又俯落下来，落在那片叶子旁的花尖上。
“你就是这样子了！”我没有忘记小风跟我讲的那些小花的故事。
“小蝶你飞出来这么早是为小风采这最好的花蜜吧？你这么用心，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才不会呢！他都这样子了！”
“唉！小蝶这样说就是不懂小风了鹅！小风可不是你弟弟——嘿嘿小飞那样，遇着这样那么的事就呼天抢地的。悲伤不等于是脆弱！小蝶你别模糊了定义。其实最坚强的总是那些真正懂得忧伤的，真正脆弱的却是你我这样最似坚强的，因为心脆弱的会断才会有坚强的几近孤独的虚像来掩饰。别想太多，小风他很懂你，不想你难过，所以他说没事啊！别担心啦，不是还可以再生一对新翅吗？是新翅哇啊呀！我想要还没有勒！你该高兴啊！小风是特别特别洒脱的，你不会还没发现吧？那小子说，上苍有时会把我们身边最美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拥有的太多！你想啊，小风可以跟你在一起，我是上苍当然也会折去他翅。我可以飞来飞去嘿嘿哈哈，可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啊！”
“啊？呵呵，嗯你还真是他朋友，这么了解他！”似乎又看到小风他那最纯简的笑了，我觉着自己这时好像笑了。
“小风还说，活就要活得有滋有味，过就要过的神采飞扬！”
“停！这句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我的至理明言吗？天哪！怎么成了小风的啦？”
“是你的？我怎么觉得是小风的啊？”
“呵怎么什么都是小风的？你心里就只有他吗？”
“嗯？”


三

蝶谷。花乱。蝶去。
无趣地鸣叫了一个夏天，知了也累了，倦了。像极了冷冬凝积的冰雪挨近暖春时会悄悄地消融，秋意渐渐浓起来时，蝉声也渐渐地隐去了。
“小花——”
一阵风袭过，秋还不是很凉，我却觉着很冷，一直冷到心底。不知怎地，这时我会想起小蝶说，风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嗯？呵快过去的啦！这个秋天应该会很冷的…”
小飞停在前面不远，静静地望着我，冷静的神情真的很像小蝶。
“小飞！”我低低地喊。
“我知道怎么说！”
“你会恨我吗？”我怯怯地问。
“我不会恨我姐！”
我安静地跟随着小飞，一路没有再说什么。
小风你呢？你会恨我吗？
小飞小心地在层层枝叶的缝隙间游弋，到了最下面的一处枝桠停下来，小风正在枝桠那端宽厚的叶片上轻轻挥动着新生的幼翅。
“小飞你来啦！怎么今天不像是很好哦？是不是小羽欺负你了？”
“小风哥…”
小风挥了几下翅，笑笑，“小飞别这样，我没事！这不就好了吗?高兴些！”
小飞掩不住沮丧的情绪，只是苦笑了一下。
小风在蝶谷中的蝶精心照看下，当然少不了小蝶用心的呵护，伤回复的很快，还重新生成了双翅。许是新生的力量催迫着小风的神经在颤动，他又有了往日的神采，再有些时间可能可以飞出来了。
“你姐呢？怎么不见她？我不在她好不好？对了，还有小花！他们不是经常一起来么？怎么都不来了？”
小飞想说什么，像是想好了千言万语想一下子说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嗯…我姐？好啊，她——”小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
我藏不住了，不忍看下去。“小蝶不会来看你的！”
“小花！正说你呢！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不是你又让蜜蜂给蛰了吧？”
我又见着小风那似乎永远都不会消逝的笑，那样坦然、那样从容。小蝶说每次看到小风那笑，什么都可以释然。我也想笑，却连苦笑都不会了。
“她是不会来看你的！”我轻轻叹了半声，没有飞近过去，只是停落在这边。
“为什么小花？小蝶出什么事了？小飞你姐怎么了？”
小飞低着头不停地拨弄着带来的花蜜，小风知道是问他不出什么结果了，也不再理会，只是眨着眼看着我。
小蝶说小风眨眼睛的样子最可爱了，我却觉着他这样很冷。
“小蝶怎么了？”
“小蝶决定跟我了！”
“不可能！小花你耍赖你哄我！”
“别傻了你！”
“小花你扯谎！小蝶最爱的是我！”
“清醒点小风！那是以前！以前你懂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呆在这里的那么多日子她跟谁在一起？是我！你知道不知道每次带给你的花蜜是我们一起采的！”
“小花你出去！”
“小飞你不要说话！“
“我不相信！我要见小蝶！为什么？”
“你骗不过自己！小蝶是不会来见你的！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蝶谷！小蝶说她不想做贼！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你！小风你也太会说笑了，她为什么要来见你？因为你对她好小蝶就应该感动就应该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奢想？你能给她的除了关心呵护你还能怎样？感动不是感觉更不是心动，她等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明不明白啊！”
“小花你离开！马上！快啊！”
“小蝶怎么会？为什么小蝶？”
“自己不坚强，你懦弱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折磨自己她就会来见你吗？她不会！我告诉你她是不会来看你的！”
“我不相信！为什么？小蝶！我要去找小蝶！小蝶…”
小风挣扎着扑棱新翅，不觉间却跌落了下去。
“小花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啊——”
小飞恨恨地望着我，然后飞扑下去找小风。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小飞那冷静的神情，这时突然感觉好轻松好轻松，我居然也眨了几下眼，望了一眼下面，却淡淡地笑了，飞开。
小风你会恨我吗？
蝶冢。蝶谷里死去的蝶都葬在这里。
清晨的露水聚守在枝叶，泛着紫色的光彩。小蝶你看见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紫露？我停在小蝶的穴墓前，不觉间泪碎落了一地。
小蝶，我都听你的那样做了！其实最懂小风的还是你！也许你是对的，这个时候让小风知道你不在了还不如欺骗他你我在了一起。我不肯定他会不会是你想得那样重新开始一切，可我知道他一定会很快飞出来、找你的！可是我呢？我不会原谅自己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捉去受伤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好无用！我好恨自己！
小蝶你会恨我吗？
知道那次为什么会抢你的枣蜜么？因为救你弟弟回家时，小飞说那是你留给小风的，我不甘心才会去的！呵你还不知道呐，那次小风带着你的枣蜜回去时，我在路上也给抢了过来！嘿嘿你的那些枣蜜真是甜鹅！
也许早在见你的最初就注定永世的情缘。你相信吗，我最爱的人是你小蝶，尽管知道你最爱的不会是我。其实我一直都存在，为你守候，等你爱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


四

“小飞！蝴爷爷招呼你过去！”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了！小羽今天很漂亮哦！”
我向着小羽指引的那边飞过去，远远望见老蝴在蝶谷外缘蝶冢那侧，几只蝶聚在那里，老蝴在吩咐着什么。老蝴是这蝶谷的一谷之长，最受蝶们崇敬了。待那几只蝶飞散开去，我嬉笑着飞扑上前。
“老蝴精神不错啊！这是孝敬您老的！”
我将采集的花蜜献出来，老蝴也没有推阻，尝了一些，微微笑着。
“蝴爷爷招呼我是不是有好东西啦？”
“我留给小羽有，你找她要去，我可没有了！”
老蝴这时停住了笑，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痴痴地望着面前的蝶谷。前面蝶谷里蝶来蝶往，一番繁盛热闹的景象。
“怎么了老蝴？有什么事吗？”
“我离开一阵子！小飞，蝶谷以后就交给你了！”
“离开！去哪？啊？我！”我抓了抓触角，不明白老蝴今儿这是怎么了。
“嗯，我已经交代好了，以后你小飞就是这蝶谷的一谷之长！你要努力守护好这里，用心照顾好大家，你懂吗？”
我这才相信老蝴没有糊涂，老了，到放下一切的时候了。远远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蝶谷，不禁百感交集起来，我不自觉想起了很多蝶记起了许多事。
“这些本来应该是小风来承担的，不是吗？怎么是我？”
“如果小风小花他们都还在，我还是会选你。小风朴质心细，有时却执泥敏感；小花纯简玩笑，可是他率真释然，你和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疯耍，你是他们两个的叠影。外朗内敛，收放自如！”老蝴看着我在笑，我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下，却再没有吱声。
那次争吵之后，小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在蝶谷，而小风，也在那天消失了，不知踪影，谁也没有再找着他。也许那天我就不该离开小风，我真是笨鹅，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出走呢？又或者，是我姐她错了呢？
“我姐她是不是错了？”
“小蝶她没有错，谁也没有错！谁会存心做错事，做了也就不会是错。有些事年轻时不懂得，懂得时我们却已不再年轻！蝴爷爷老了，这一生就要走到尽头，这次离开也是为了了却一份牵挂，然后可以安心离去，一生无憾了。有时候我们会放弃，以为不过就是一段感情，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生！只是如果我们不放弃，又怎么会知道那就是一生？有些蝶有些事你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以忽略，可是遇见了再多的蝶经历了再多的事，你发现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他就在那里你还是奈何不了他。生命避不开的是憾恨，可是当你走在一生的尽端，在即将死去的那刹，再回想起这些时，你会觉着那是满满的幸福。小花问我付出的时候是不是有意无意地都在期待着一个结局，我说，没有结局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呢？呵他就笑了。爱的世界里不存在负疚这样的情感！小蝶带给小花的是快乐，小花却惹小蝶心烦躲避，其实错在小蝶的负疚。可是自己为小风默默付出时会退却吗？而自己受伤时又有谁会疼惜自己呢？爱的时候不会说话，被爱的时候不要说话，拥有或拥有过都是幸福，其实存在或存在过也是一种幸福！每一次爱恋都要经得起平淡的流年，而我们要做的只是用心对待这每一次的爱与被爱。每一只蝶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每一只蝶一样的平等，爱的世界里尤是如此。小花感伤自己的身景，感念小风的情谊，感觉小蝶不可及的完美；而小蝶欣欢小风的真实，欣喜小风的爱意，欣赏小风绝对的优秀，可是有谁想过，小风的优秀是因为小花小蝶的存在，当他们离开不再，一切都会消失殆尽。其实最可怕的距离，不是错乱的时间也不会是遥隔的空间，而是彼此欣赏的这种虚幻完美！我始终相信没有不能说的秘密，只有不能说的理由。感觉其实也是可以彼此分享的，用心想想就会明白，有些感觉我们又是多么希望某些蝶可以知道。每只蝶拥有的其实已经很多，可我们都还在苦苦追寻，也许我们真的应该静下心冷静清醒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老蝴望着蝶谷怔住了，似乎那些久远的回忆在一一过影，许久才侧过来看向蝶谷外。
“这次离开我也许可以带小风回来——”
“小风哥他还活着？你知道他在哪？快告诉我啊蝴爷爷!”我向着老蝴扑过去，老蝴也不躲开哈哈直笑。
“我不知道他在哪啊！不过我想我知道他在哪！”
“啊？那是在哪？”我抓着触角想不明白，老蝴又开始卖关子了。
“你别急，听我说嘛！有次小蝶和小风他们一起来看我，带着很好的枣蜜呢！小飞是你你舍得？小蝶问小风，有天她不在了小风会怎样。小风说他会好好采蜜好好睡觉好好想念好好守候。小蝶就沉默了，她说，有天她不见了，小风就去有枣树的地方找她，因为她一定不会忘记采枣蜜给小风。我想小风应该也记得这话，他不是想找小蝶吗？所以——”
“我的蝴爷爷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可——这怎么找？”
“你啊就别添乱了！蝴爷爷自己去把他带回来不就好了？”
我想想也是啊，老蝴可是老姜辣着呢，他可能知道更确切的地方。
“那小花呢？他呢？蝴爷爷肯定也知道！”
“小花就在这蝶谷！他一直守候着小蝶！小虫就是小花！”
“啊？守护蝶冢的小虫就是小花？”我惊呼，这这…
“等我找回小风你再去见他！放心，因为小蝶，他们都不会有事的！记得我说的，以后蝶谷就靠你了！我真的该走了！”
“切！你选我你还不放心啊！呵呵嗯我记着了！会的！”
老蝴没有再留恋什么，也没有回头，也许他已经记下了这里的一花一草。我却被整得感伤起来，依恋思念怀想坦然，不自觉扯着触角绕来绕去。
“小飞！”
“怎么了小羽？”我这才发觉小羽飞近这里了。
“蝴爷爷送我的枣蜜让小月小叶抢了！”
“啊？敢抢我的枣蜜！我去抢回来！”
“什么你的啊？是我的！”
“我抢回来不就是我的啦嘎嘎！”
“小飞你欺负我！”
“可我不会让别的蝶欺负你呀！”
“嗯？”
蝶谷。花放。蝶舞。


后记

夏日的夜，繁星满天。
遥远的天际，一星亮点泛着紫色的光芒，梦一样虚无缥缈。小风停歇在一株枣树最顶端的花叶上，含着笑望着紫星出神；小花守候在小蝶穴墓旁边，仰望着夜空，一样对着紫星遐想；小飞这时睡着了，紧紧依偎着小羽。他梦见一颗发着紫色光芒的星星，自己还上去了，那儿到处都是紫色的枣花还有紫色的露珠，他还看见姐姐在那里开心地飞舞、笑着。
小羽和老蝴都还没有睡，也看着星空那紫芒的星星，在低声说着话。
“蝴爷爷，什么才是幸福呢？”
“幸福啊其实很简单的！幸福就是小风浪迹天涯追寻枣蜜的天堂，幸福是小花一生守候在一座死墓穴，幸福是小蝶有自己爱的也有爱自己的，幸福还是小飞可以这样依偎着你安心地睡去。”
“我懂了，我的幸福就是小飞欺负我，可他不会让别的蝶欺负我！那蝴爷爷的幸福是什么？”
老蝴望望那颗紫星，看着依在一起的小飞和小羽，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蝶冢，又转过头意犹未尽地望着蝶谷，然后淡淡地笑了，最是灿烂。
“珍惜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