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
2023-05-30
玛达那 木哈那 木阿梨……总是听见那个慈爱的声音从遥远的遥远的天边传来,忽而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影……阿梨,你又回来了么?是,师父,我回来了。阿梨,你受苦了。不,有师父这...
玛达那 木哈那 木阿梨……
总是听见那个慈爱的声音从遥远的遥远的天边传来,忽而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影……
阿梨,你又回来了么?
是,师父,我回来了。
阿梨,你受苦了。
不,有师父这么关心我,我便愿意受苦一千次一万次……
真是傻孩子,让师父看看你的伤,天哪,如何将你伤害成这样……
师父,我找不到那个爱我的人,他在哪儿你告诉我啊!
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早证阿罗汉果了,他不会再关注你,那世间没有你的因缘果报,所以你才会那么寂寞啊!
我不相信除了他,便不会有人会喜欢我,爱我不要了,就喜欢吧,都没有呢,那三百世多长啊,你就让我回来吧……师父你让我回来。
你怎么那么执着啊,就知道爱啊恨的,你就忘了去那世间做什么了吗?你自己发了愿的。
是什么?我就是忘了我就是忘了……
若已生若当生若未生若发愿未发愿……
是什么?
你回去吧,还有一个人会在意你的,他会告诉你所有你忘了的。
他叫什么名字?
章嘉……十年后可以遇见他……你不可再执着于他……否则是伤害。
为什么要十年?十年后我已经老了。
你每日静坐一个时辰……就不会老,心,不要放在外面……
阿梨刚打了个盹,王老师就进来了。
“来,将这个泡上,看看怎么样,‘大益普洱’,今年炒高了。”
阿梨正要打开那饼茶。早些进来的那男子也从包里拿出一饼茶:“不好意思,帮我看看这茶可以吗?”
“那就先泡客人的茶吧!”王老师说。
“嗯。”
“你是个人收藏呢还是要做这个茶?”王老师撬了一小块茶出来闻闻。
“我一个朋友有这种茶,我想看能不能做。”
“这个是凤庆的茶吧?”
“是啊是啊,凤庆营盘山的,王老师您厉害,看看就知道。”
“个人收藏自己一定要懂,要做么就没必要那么专业了,凤庆茶叶是有些名声的,有关系可以做做。”
王老师说完就进去了。
“你们老板?”
“是啊,茶叶商会的,他不常来,今天你遇到他,怎么不请教他呢?”
“我又不懂,怎么问呢,哎,你先给我讲讲,普洱茶倒底是什么?定义是什么?”
“云南的大叶种晒青毛茶,经手工制成紧茶(砖、沱、饼等),合理的储藏,前三年可以叫做生茶,经五年左右可以叫做生普,七、八年后基本去除苦涩味,汤色微微开始发红,口感醇和,才可以叫真正的普洱茶,这是我个人理解的定义。”
“哦哦,是这样,你看我这个茶怎么样?”
“普洱茶五等十级,你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不是我们的茶我不做评价。”
“那你站在私人的角度,或者朋友的角度给我一个评价呢?”
阿梨看看这个人,“来坐了两小时了吧,朋友?”
“差不多,你知道我为什么进来吗?”
“为什么?”
“‘香云盖茶庄’,就为这个。”
“哦?”
“我叫章嘉,文章的章,嘉奖的嘉。你的芳名?”
阿梨一听,怔了一下,章嘉——那个老庙尼说的,那些梦,那些虚无缥缈的梦……
“我叫苏离,苏醒的苏,离开的离,平时用苹果啊梨啊的梨。”
“好听,是个智慧的名字。”
“智慧?”阿梨笑笑。
“嗯,”章嘉点点头。“走了,有时间再过来。”
“下次来我们茶艺班吧,评茶品茶懂茶是个积累的过程,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好,我考虑。”
隔天下班从康乐走出来,半小时过去了,90路就是不来,等的人越来越多, 阿梨想打张的士走,又怕堵车弄出三十多块来,这一天班就白上了,正拿不定主意,一辆淡黄电摩停面前,她一看,是章嘉。
“嗨,上来,我送你回去。”
“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啊,上次电话也没留一个,上来!”
“不用了,我等车,就来了。”
“怕我绑架啊?”
“怕呢,我基本不信任谁,你……真的叫章嘉啊?”
“你也太灰暗了吧,我拿身份证给你看看。”
章嘉从怀里拿出身份证,“看啊,兔子,善良的乖乖的兔子。”
“章嘉良,你不是说章嘉吗?怎么又有一个良?”
“老爸罗罗嗦嗦的,嘉就是良,何必那么多,章嘉,多好听。”
阿梨笑笑。
“走,去锦苑,我住那儿,给我上上课。”
“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吃饭简单,去哪儿你说?”
“……天缘素馆。”
“吃素啊,看你不象吃素的,行,没问题。”
“那你看我好像吃什么的?”
“吃草啊,像我。”
阿梨轻轻笑起来。
来到天缘素馆,相对来说这里吃饭的人要少得多。
“每天喝喝茶对现代人来说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排毒方法,”点完菜阿梨说。“茶叶的解毒功能很强,可以和体内毒素结合成不溶于水的物质排出体外。”
“众说纷纭啊,现在一出厂一包装就是普洱茶了,生茶当普洱茶喝,口感远不及烘青的绿茶功夫茶,白遭踏了它, ”章嘉一面吃一面说。“可是会有多少人原意守着岁月去慢慢陈香它呢?或者赶着马帮,绕山绕水,让大自然去赋予它灵性,南方有嘉木、美人……啊,”
“怎么这两天入门了,美人红,你喝过?”
“还带来了,”章嘉从包里拿出一块土得掉渣的茶叶,“怎么样?”
“嗯,好茶,有茶堪对饮,无酒亦盘桓。改天去我们茶庄喝吧!”
“好嘛, 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鲁迅喝茶的感觉。”章嘉有点卖弄。“你知不知道一种班禅紧茶?是西藏那边的喇嘛喝的?”
“我们茶庄就有,宝焰牌的下关沱,价格一沱三百以上,你要啊?”
“那算什么?外边‘清茶馆’千元一壶的乌龙,2000元、5000元,甚至9000、上万元一壶的特级普洱有的是,‘享清福’的代价有时贵得让人咋舌。”章嘉说。“不知鲁迅先生在天之灵有无知晓。这哪里是在喝茶,简直是在喝‘钱’!”
“不必困惑,喝茶既怡情养性,又对身体大有裨益,不管喝贵茶、还是便宜茶,只要喝茶都是值得推崇的”。“阿梨不紧不慢地说。“洋酒能卖到几千元、上万元一瓶,中国这么好的茶文化为什么就不能针对高层次需求推出高价位呢?”
“所言极是,我师父年底要从西藏来,我想送他点下关沱。”
“当然,茶叶的价格悬殊,并不是说便宜茶就不好,只要品质过关,茶叶的保健功能差别并不大,完全可以‘丰俭由人’。”阿梨说。“你师父是喇嘛?你学密宗?”
“是啊,改天我给你加持一下,开开智慧。”
“开智慧?无智亦无德。”
“你也有师父?”
“没有,偶尔看看禅宗的书。”
“禅是什么?”
“世尊问文殊:汝以何入三昧耶?文殊言:我寂不思议。”
“妙啊,不可思议。”
“不可言说。”
章嘉阿梨相视一笑,这餐饭吃得颇有味道。
夜晚,阿梨又是一人静静坐着,每天只有这时侯,她的心属于自己,心外无一尘可执,尘内无一心可观……
滴滴滴……短信响起:
“幽谷明月紫柴扉
脉脉清香谣七魄
艳领一世无人怜”
阿梨一颗泪落下来,纷然失心,无人怜,是啊!
“心在九天之上
人在九地之下”
发过去,那边:
“哈哈哈哈……”
“阿梨,那边茶博会马上开始,我去安排一下,下午有个景东茶厂的周厂长要来,你接待一下,我对她的原材料感兴趣。”
“好的。”
“宣传资料你做好了?”
“好了,下午送小样过来。”
“你觉得好先做二千份。”
“好。”
乐居村,真是个僻静的村子,满村一颗印的格局,就在昆明近郊团结镇,保留得如此完整,“我告诉你,那个念佛的老居士死了,嚯,那个屋顶开了一房顶的红花,真是太奇特了……”
“你咋个会串到这些地方?”
电视“《街头巷尾》一报道我就来了,那个花开得太大了,象牡丹又象山茶,村子里的人说给老人带孝啊!”
断碣残壁的土基瓦房,前面已拆了一大片,那屋顶当真开了满满的红花,象一把把火炬照亮了整个天空……
“房子拆了一半不敢拆了啊,听说里面还有人念经呢!”
“有点象小时候我家屋顶的瓦指甲,但是根本没有这么大呀!”
“这个老人救过红军,家里有政府发给他的奖状,你们去门缝都看得见。”
“他家里供着全村最大的佛,连小孩子都去上香。”
“活了九十六岁啊。在这个村高寿啦……”
村民们看见我们看,三三两两一边说着。
“阿梨,你看,我都用手机拍下来了。”
“不错章嘉,你不是会写诗么,写一首送给老人。”
“嗯——好,记好啊:
尘心一点难捕捉
因为何事到娑婆
瓦檐生出如来种
鲜花奉迎阿弥陀
村野中有无碍智
大觉从来不言说
阿梨你续下去。”
阿梨莞尔一笑:“你也记好:
断壁残桓生秀苗
开悟何须泪滂沱
连天大雾香云盖
十方净土现老拙
我见色空色未空
佛说寂灭实为乐”
“哦呀阿梨,‘连天大雾香云盖,十方净土现老拙’,真是太好了,我发了好多诗给你了吧,也不好好写首给我。”
“你往生了我一定写。”
“那还要几十年哪!”
“那还不是短短的一瞬。”
“你怎么总是郁郁寡欢寡欢的,西施啊?”
“生有何乐,死亦何欢。”
“我再写一首诗,你必须得笑笑,嗯?”
“走啦走啦,你的摩托还停外面呢!”
……“阿梨,王老师和云茶集团的在谈呢,那么大的公司,合作,非把我们吃了不可。”
“你心操大了, 王老师是谁呀,你们倒是赶快过来,我一个人啊!”
“你守着吧,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鬼来,七点半了,我都饿了。”
“……”
“梨子,在哪儿?”
“在金实啊,哈,他们全都跑掉,我一个人,还没吃饭。”
“八点还没吃饭啊?”
“是啊,我们临时展台没门面,保安只管展台桌椅,样品茶放着,我怎么能走啊?”
“他们昨天怎么弄?”
“不知道,昨天我早走了。”
“哈哈,今天让你尝尝。”
“你帮我找张微型车来,将茶运回康乐。”
“好,你等着,我马上来。”
“还不走苏梨?”隔壁海鑫堂张庭过来问。
“走不了啊你看这些茶。”
“找两个大箱箱,装好了放我们这边吧,我们有值夜的。”
“太谢了!”
“梨子,车不让进来。”
“不用了,已收拾好放隔壁了。”
“那你等着,我去买点吃的给你带来。”
“我可以走了还吃什么?”
“哦,那我走进来接你。”
“你看看你,憔悴得象个三十几岁的人,饿了吧?”
“我就是三十几岁的人啊不像啊?”
“不会吧,我看你还没我大呢!”
“我结婚离婚了,儿子都有我高了。”
“是嘛,莫骗我!走,先吃饭去。”
“你怎么住在马洒营那种地方?我想起来觉都睡不着。”
“你太夸张了吧!你多想想你明年结婚你们住哪里?”
“那个我父母钦定的,我才不操心呐,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变成他们的事了,你喜欢她么?”
“哼,我没有想过要和她吃一顿晚饭,真的。”
吃一顿晚饭,和他,章嘉,有三次了吧?阿梨突然觉得她和章嘉走得太近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了,也不要来往了,你都要结婚了,这样不好。”
“我不在意你过去,你不要这样子。”
“我在意,真的,我们做朋友都不适合。”
“为什么?那你等我结婚离婚就适合了吗?”
阿梨“噌”地站起来,拿了包,“我要走了,我们根本不适合谈论这个。”
…………
夜归心玄寒
风飘万户酣
凌空星河远
寂寂何灿烂
青冥白素手
玉盏映红颜
相见一壶饮
夜枕普洱砖
——刚要睡了,短信响起。不复。
心境常欢乐 紧握情难播……
——刚刚睡下,手机响起。挂了。
- 上一篇:等一场倾城雨,也待我长发及腰
- 下一篇:大河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