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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婆

2023-05-30
瞎婆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斑斑,行走时习惯性的躬着腰驼着背,由于看不见,每次出去,她都得柱着一根拐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听姥姥说,瞎婆年轻的时候眼睛并不瞎,那时在生产队干活,瞎婆每次做的公分...

瞎婆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斑斑,行走时习惯性的躬着腰驼着背,由于看不见,每次出去,她都得柱着一根拐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听姥姥说,瞎婆年轻的时候眼睛并不瞎,那时在生产队干活,瞎婆每次做的公分都是最高的,没有人比得过她,她的丈夫在县城矿上做事,突然有一天矿场发生大面积塌方,下面正在施工的几个工人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逃生,结果全部被埋在了里面,其中就有她的丈夫。

丈夫去世后,瞎婆带着十岁的女儿相依为命,村里人见她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几次三番劝她带着女儿改嫁,但都被瞎婆拒绝了,瞎婆说,即便没了丈夫,但她还有女儿,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她也要把女儿抚养成人,有人笑她傻,一个家没个男人还像个家吗?瞎婆很诚实的回答说,我怕他对我闺女不好。

转眼十年过去,瞎婆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供女儿上完大学,大学毕业后,她的女儿放弃了都市的繁华生活,甘愿回到自己的乡下当了一名中学老师,母女俩就为这事还吵了一番,瞎婆一心盼着闺女能远离贫困的山村,哪怕是在城里谋个职也好,而她的女儿则更希望能经常守在母亲的身边,瞎婆终究拗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女儿。

丫头大了,她该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是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吧,瞎婆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女儿教书的那所中学就设在村口,瞎婆每次出去干活的时候,都会刻意绕到教室背后,一个人静悄悄的在教室外面看着里头正在黑板上写字,又或者是拿着课本教孩子们念书的女儿,看到闺女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瞎婆感到很欣慰,是啊,山里的孩子多识点字也好,将来走到社会才不会吃亏。

眼看闺女都已经过了二十四,瞎婆又该操心给女儿找婆家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来她们家提亲的还真不少,同村的,邻村的,就连县城那边都有人过来说媒,瞎婆想把女儿嫁得近些,便在附近挑了几家条件相当的人家供女儿挑选,谁知女儿对此事竟显得漠不关心,瞎婆这回非常生气,说,你个丫头都二十来岁的人了,不嫁人咋办?难道想修炼成老巫婆不成?不行,就算你成了老巫婆,我也要把你嫁出去。

就这样,女儿的婚事一直从年初拖到了年底,瞎婆以她特有的“唐僧”精神,每天给女儿上思想政治课,事实证明,孙悟空本事再大还是逃不过唐僧的紧箍咒,女儿最终表示同意和邻村的小伙子试着先接触一段时间看看,没想到双方一见如故,很快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然而一场车祸改变了这一切,那位在瞎婆眼里始终长不大的小丫头,那位宁可放弃城市舒适环境甘愿回到穷乡僻壤教书的女大学生,那位受学生和家长称赞爱戴的年轻女教师,在一次放学途中,为了救一名在马路上乱窜的学生,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瞎婆几次都哭晕了过去,丈夫去世后,女儿便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希望和寄托,而如今就连这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她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从那以后,她终日以泪洗面,最后把眼睛给哭瞎了。

听村里人讲,瞎婆虽然瞎了,但耳朵却出奇的灵敏,她常和街坊邻居说,她每天夜里都会听到自家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瞎婆知道,他们正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他们也“想家”了。

没过多久,瞎婆去世了,走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许久未曾有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