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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我失去的手机岁月

2023-05-30
一九九九“连收破烂的兜里都揣个v6,”大白天瞪着灯泡似的眼珠子的死鬼主任,刺眼的光罩着我,“你想乍的,找你比找许仙还费劲。”至此,我日以继夜的痛恨着收破烂的和收破烂兜里的手机。掰着手指...
一九九九

“连收破烂的兜里都揣个v6,”大白天瞪着灯泡似的眼珠子的死鬼主任,刺眼的光罩着我,“你想乍的,找你比找许仙还费劲。”
至此,我日以继夜的痛恨着收破烂的和收破烂兜里的手机。

掰着手指过日子的岁月里,卡里不知啥时多了一千,欣喜的快要窒息时,死鬼主任闭着灯泡似的眼珠子,“要不弄个手机,要不别干。”
厌恶与糊口之间,毅然的选择了糊口。

小北一溜的门脸,选了个门脸大的,迈了进去,闲聊的服务员,见了唐僧肉似的,全禁了声,齐刷刷的盯着我,心一怯,犹豫着想退,却象进了盘丝洞,没了方向,躲着她们如丝的眼,离着柜台丈远,与一个锋芒稍弱,还没发育的女子对峙着,她牙签似的手指,变戏法般变幻着手机的样式。我呆木若鸡的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连说带摆弄着,
“打几天不断电的,摔地下不断线的,丢旅店没人捡的,”
她怔了几秒,泄了气的从柜台的最里翻了半天,啪的扔在铝合金柜台上。带个小辫,灰色,鞋拔子形。西门子3508。加七十,买了张卡,加三元,买了个套,小心翼翼的套在鞋拔子上,小心翼翼的放进上衣口袋里,一抬头,她象看记录片似的看着我。
到家,哈腰脱鞋时,啪的一下,鞋拔子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下。

躺在床上,选了半天,没找到中意的铃声,让她编了个曲,听着还行,就填了几句词,一直的,用着。

二零零五

鞋拔子生产线黄了,我的手机已成了绝版,只是按键上的数字已磨的没了痕迹,每次拨电话,都象赌徒买彩票一样,试探着选着,对了,欣喜,错了,再来。
年底聚会,酒过四巡,菜过六味,身边的死鬼主任,通红的灯泡眼珠子盯着我用了七年,珍若情人的手机,扑的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哽咽着,“求求你,换一个,行不。”

还是那个盘丝洞,还是左手的第三个柜台,还是那年眉飞的女子,想是嫁了人,长长的发,烫着苞米花一样的头,身子还是没发育起来,低着头,修着妖精似的长长指甲,想是早已不记得那年记录片里的我。
“充电器输入电流大于300mA的,输出电流大于600mA的。电池额定容量大于1000mA。”
本就单薄的身子,不负重的叨咕着我刚说的那些数,一头雾水的看着我,转身拽过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耳语了几句,跟小子进了屋里,一会,又撩帘回来,扔彩球似的扔我一个盒,诺基亚7610,右上角和左下角,不知被谁啃了一口,像块发糕,比发糕沉点。

单位正在百年一遇的收拾卫生,水天灰地的,一派的火热,一脚才迈进门坎,一盆水扑面而来,一点没糟蹋,全倒在身上,那女的,吓得丢了盆,刚要道歉,见是我,又拾起盆,一路舞姿,兴高采烈的走了。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从兜里掏出发糕,甩了甩上面的水,打了一下,还行,通。

短信多了,飞信有了,彩信能看了。话费与感情一样,乍控制也控制不住。
云之南,漠河北,海上花,天山西,泰山顶,归属地来电,在通话记录里满了又删,删了又满。铁轨上奔的,珀油路上跑的,湖上飘的,海里划的,响的还是她编的曲,我写的词的那个曲子。
铃声如初,岁月如梭。
在工具包里,没有锤子,当锤子;在床上,没有枕头,当枕头,在车上,没有本子,当本子,彻夜等着谁的短信,心跳着谁的振动。
昏天黑地的干着活,伸手去摸那杯水,划拉了半天,没摸到,一抬头,撞到了桌沿,杯倒了,水洒了,发糕在杯旁,水漫发糕,屏象星星样,朝我眨了眨眼,就灭了。
打后壳,缷电池,拆电路板,在桌上摆了一溜的手机零件,风吹,日晒了半天,再装上,屏再未亮起,铃声再未响起。

想不与世隔绝都不行了,安静了十余天,才从那小镇里走出来,
死鬼主任就差到地府找我了,见了我,把一堆维修单扔给我,差点把我埋里,缝隙中那灯泡似的眼睛,早已被酒浸得没了亮度。

二零一二

那家换了招牌的店,已面目全非,走进去,找不到那个铝合金的柜台,那个已嫁人,仍未发育的眉飞女子,早已不在。
仍是朝着左手的第三个柜台,
“机内内存8G以上,拓展内存16G以上,系统安卓4.3以上,视频支持RMVB,音频支持WAV… …”

喜欢用久的东西,喜欢喜欢过的人,那有我不再有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