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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魔影

2023-05-30
一、七月的一天夜晚十一点多,疯狂嚣张了一天的热流似乎感觉累了,开始收起它灸人的锋芒。白日喧嚣嘈杂的厂家属区已慢慢安静了下来,院子显得空荡荡的。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用它那硕大浑厚的身体,贪婪的汲取着昏暗...
一、
七月的一天夜晚十一点多,疯狂嚣张了一天的热流似乎感觉累了,开始收起它灸人的锋芒。
白日喧嚣嘈杂的厂家属区已慢慢安静了下来,院子显得空荡荡的。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用它那硕大浑厚的身体,贪婪的汲取着昏暗路灯的光泽,在自己吃饱喝足了后,才满足的打着饱嗝,把多余的光凌乱的顷泻到窄窄的人行道上。家属区大门已经上了锁,只留下侧门供家属区的职工、家属通过。此时,值夜班的门卫关师傅借着门房外的屋檐灯正与人聚精会神的下着象棋。开始,周围还围着一群观战助兴的人,随着夜慢慢深了,人们也渐渐散去,只剩下二三个人还兴致勃勃的在那里助阵。
正当棋下到紧要处,厂团委副书记曹元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曹元在棋摊不远处支好车子,来到棋摊前,对关师傅说,他想用一下门房的脸盆端水洗车。关师傅头未抬,用手指指说:“屋门后,自己去取。”
曹元端来水,蹲在自己的自行车前开始擦洗捣鼓起来。把自行车的前后轮胎、挡泥板仔细认真的擦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尖厉的‘救命啊’划破静谧的空间,从家属区大院深处传来。随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向门房方向跑过来。棋摊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关师傅手执‘一匹马’悬在半空还没有放下。月光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赤裸着身子,浑身上下只随便围遮着一件裙子,用一只手捂着。披散着一头黑发,赤着脚,边喊叫着,边急急向这边跑来。
关师傅本能的站起来,嘴里嘟囔着:“不好,出事了,不下了。”起身推开棋盘,赶紧回到门房,取来一条浴巾给已经跑到跟前的姑娘裹上。这时,曹元正端着一盆清水从门房后面从不远处走来。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曹元顺手将水盆放下也过来帮忙。
曹元认识这姑娘,是厂检验科的肖晓。肖晓人长得漂亮,有一副苗条的身材,肤色白皙,青春靓丽,是包括曹元在内的厂里未婚小青年追逐的目标。这肖晓由于自身条件好,加之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对像蜜蜂一样围在她身边的男青年根本不屑一顾,高傲的扬着俏丽的脸,让厂里一帮青年人又爱又恨,恨得咬牙,爱得心麻。
曹元和关师傅一起把浑身哆嗦的肖晓扶进门房,在床上坐下。关师傅又转身跑到门口回头看看,并没有见后面有人追赶肖晓。曹元看着惊魂未定的肖晓,又出去把那盆清水端进来,帮肖晓擦了擦脏兮兮的手和脚。关师傅在房子里找来一双拖鞋放在肖晓脚下。曹元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
肖晓抽泣着,欲言又止的只说有流氓在厂女生浴室。听到姑娘这话,再看姑娘赤裸的身子,关师傅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用门房的座机给公安科长陈力打了电话。很快,陈力带着公安科的女科员陆知宇骑着自行车赶到门房。
陈力一面安抚着肖晓的情绪,一面嘱咐陆知宇去女浴室把肖晓遗在那里的衣服取过来。陈力把门关上,说:“肖晓,你不要害怕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告诉我,组织一定会处理好的。”
肖晓看着关师傅和曹元,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抽泣着。陆知宇过来附在陈力耳畔轻语嘀咕了几句,陈力点点头,便让关师傅和曹元先回避一下。当房间只剩下陈元和陆知宇时,肖晓才慢慢的、断断续续的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小时前,肖晓来厂浴室洗澡。夏天天气炎热,平时人们大都是在家里冲凉,浴室洗澡的人很少。肖晓洗了一会,浴室里已经走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倒落了个清净自在,洗完澡,当她来到更衣间准备待身上落下汗后穿衣服时,浴室的灯突然全部灭了,霎时整个浴室陷入一片黑暗,黑的让她害怕。肖晓紧张的正要张口喊人时,她的嘴已经被人给捂上了。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劲的把她摁在浴室的长条椅上,强行褪去了她才套上的三角裤头。
紧张恐惧交织在一起的肖晓**剧烈起伏着,她在反抗,挣扎,但来人显然年轻力壮,又欲火正盛,在疯狂面前她那徒劳的反抗动作,反而刺激着对方已经被点燃的魔鬼神经。来人得逞了,她感到下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绝望的嘤嘤哭着,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紧闭的眼角涌出了的湿热的,耻辱的泪水。。。。。。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当肖晓回过神来时,她赤身果*体的在浴室的椅子上躺着,心像置身于黑暗的深渊,虽然在蒸笼般的浴室,肖晓却感到了瑟瑟发冷,上牙与下牙无法控制的相互撞击着。强*她的人已经不见了,浴室一头靠屋顶的窗子却敞开着。。。。。。
陈力听完肖晓的叙述,脸色表情显得十分复杂,既有同情,又有愤怒,更有不可思议和难堪。他们这个厂治安工作一直不错,陈力从部队转业到厂后进了公安科工作,从一个部队的团职干部做了科级干部,但他工作很卖力,兢兢业业的把厂公安科做成了市公安局的内保先进单位。可是在厂里的生活区竟然发生了这种耻辱的事,令他这个公安科长无颜以对领导、职工群众。
陈力安排陆知宇把肖晓送回宿舍,自己和闻声赶来的厂主管后勤高副厂长一起来到女生浴室察看。陈力是第一次进女士洗澡的地方,他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乱看。女浴室不大,说是浴室,也就是两间设施简陋的房子,里间绕着一圈墙体伸着二十几个淋浴喷头。此刻,浴室里氤氲的白色水蒸气已经基本散尽。陈力在努力的制止着自己不去想象那些喷头下面站着一排赤裸的,白花花的身子时的景象。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但他觉得任何带有色情念头,邪恶欲念的存在都是对女士的不恭,就是亵渎。男人对女人的身子应该充满敬意,崇拜之情。因为,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通过女人圣洁的身体才来到这里的。我们应该去赞美她,而不是去诋毁,亵渎她的伟大和无私奉献。
外间的墙上是一排排整齐的格格柜子,供洗澡的人放置衣物。房子中间是两排靠背长条椅,背靠背的放着,陈力清楚这是让洗澡的人休息、脱、穿衣服的地方,肖晓也就是在这长条椅上受到的侵害。从周围的物体形态看,当时似乎没有太激烈的搏斗。陈力分析这可能说明双方的力量对比很悬殊,肖晓没有反抗的能力,也可能肖晓的身体在突发事件下,瞬间,被本能释放出来的惊恐笼罩了,在歹徒实施暴力时,自己丧失了激烈反抗的意识,只有本能的挣扎。。。。。。
外间山墙距离房顶一米左右的地方开有窗户,夏天既可以通风换气,又不会让洗澡的人私密处跑光。此刻,窗户是打开着的。陈力走到窗前,登上长条椅的靠背,站在条椅靠背上,从这里按住窗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攀上去。窗户向外三米多就是浴室的院墙,中间是被堆的高高的煤炭堆。陈力出了浴室,绕到房子侧面,看了看跟上来的高副厂长,问道:“平时浴室的煤都是堆在这里吗?”

高副厂长告诉陈力说,:“这是专为浴室锅炉准备的煤。没有办法,地方小,只能放到院子背角处,放到院子前面会影响厂子‘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的评比。地方政府最近检查的紧,我们后勤部门也害怕影响厂子的形象。”
陈力苦笑道:“这倒好,你怕影响形象,我们公安科的形象残了。呵呵,挺方便,煤堆成了不法分子犯罪的帮凶。”
这时,看管浴室的来师傅过来,递给陈力一把手电筒。高副厂长看到来师傅,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责问道:“浴室没有下班,你干什么去了?”
来师傅嚅嗫道:“我看浴室没有什么人洗澡,这酒瘾上来了,就去外面买了二两酒和一点花生米。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想到,才离开这么一会浴室就出了这种事。”
高副厂长瞪了一眼来师傅说:“你是有小酒喝了,可你把人家姑娘害惨了。这样吧,你可以回去天天在家里喝酒了。”来师傅不语,只是在一旁低头‘唉,唉’的叹着气。
陈力举着手电筒在煤堆上仔细察看,很快在浴室窗台下发现了一只解放牌球鞋,在靠近外墙的地方发现了另外一只。陈力把两只鞋交给陆知宇收好,自己爬在墙上朝外面周围看了看,近处黑漆漆的一片,放眼远处溶溶月光下夏风习习拂过,枝蔓摇曳,围在树影里的一座座家属楼透出点点灯光,显得温馨而谐和。陈力回过头,把两只脏手拍了拍,说:“高副厂长,今天就到这吧,天太黑了,咱们明天再来看行吗?”高副厂长点点头。
二、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这种解放鞋在城市已经没有多少人穿了。厂浴室是被生活区严严包裹着的,浴室墙外还在生活区里。陈力问过关师傅,在肖晓惊恐跑出来以前并没有有人从大门出去。这一点曹元也给予了证实。所以陈力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内部职工或家属。加之陈力对嫌疑人出入的线路分析,可以看出嫌疑人对浴室周围环境是非常熟悉的。陈力决定先从解放牌球鞋这条线索入手。
第二天上午,厂长在办公室主持召开上半年生产形势分析会,各车间、厂部科室的负责人都在。陈力得到厂长批准,利用会议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让陆知宇不动声色的把参加会议的厂中层干部分别请到办公室,从柜子里面拿出解放牌球鞋,一个一个询问他们是否见过,自己所管的部门是否有人穿过。
当动力车间的聂主任拿到这双球鞋时,笑了,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们搞什么名堂,这不是我们车间小朱的球鞋吗?”
“你确定?”
“小朱叫朱子伦,他上班烧锅炉时一般就穿这双鞋,你看这双鞋前面的这几个点点,就是被火星溅上后落下的痕迹。”陈力听聂主任说,又重新拿起鞋端详了一下,在鞋的脚面帆布上确实有几个凹点,而且颜色也于周围的色差很明显。
陈力问道:“这朱子伦今天上班吗?”
聂主任回道:“他昨晚值夜班,今天休息,应该在宿舍吧。”
送走聂主任,陈力让公安科的人悄悄的把朱子伦传到了公安科。
朱子伦被从睡梦中唤醒带到公安科一脸的不高兴,睡眼惺忪,恹恹的,走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晚上抱着媳妇折腾,越折腾越精神。俺为人民币折腾,把人快累死了,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好好睡一觉。”朱子伦进的房来,看到房间靠墙支一张单人床,立刻紧走几步,把自己斜着撂倒床上,闭起了眼睛。
陈力从套间里出来,厉声道:“你给我起来。成什么体统,公安科是你睡觉的地方?起来坐好。”
朱子伦一脸的茫然,不知道陈力发的什么邪。但他还是立刻起身老实的在床边坐了。
“这是你的鞋吗?”陈力开门见山,把那双鞋扔到朱子伦面前。
朱子伦瞪着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看鞋,又看看陈力,站起身来,不解的问道:“这天下事我怎么就看不懂了。我的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你公安科?不知谁那么贱,一双臭鞋也稀罕,我这鞋已经丢了几天了。”
“你确定这是你的鞋?你确定你的鞋丢过?”
“上周二我把鞋刷洗了,放在窗台上外面晾晒,晚上忘了收回来,早上发现不见了。当时我还想,这王八蛋偷什么不好,一双臭鞋也要。我想丢就丢了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我猜想可能是收破烂的没有鞋穿,把它拿走了,也算咱为百姓做了一件善事。嘿,嘿,我还真把这事忘掉了。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你认识肖晓吗?”
“肖晓,怎么了?厂花啊,她可是我的梦中爱人。俺们这帮弟兄都说‘不知倾城与倾国,回眸美艳是肖晓’,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提不上串的,也就是梦里美一美,想一想罢了。我可不敢对她真动心思,咱伤不起。”
陈力用一双鹰似的眼睛盯着朱子伦,从朱子伦说话时的眼神和表情神态看,虽然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不像是在说假话。
陈力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远不是开始想的那么简单,看来浴室强*是有预谋的,最起码此人已经盯上肖晓有一段时间了,绝非是意外撞上的。想到这里,陈力心里感到了沉重压力。如果犯罪嫌疑人提前有准备,精心策划犯罪,那么就会为破案增加难度。而这女职工在厂浴室被强*的消息一旦在全厂散布开,短时间如果破不了案子,女职工谁还敢来浴室洗澡?弄的人心惶惶的,厂领导肯定会面临职工群众的责备,到那时他这个公安科长就没法当了。而且,从陈力的内心说,他想尽快破案,他不愿意向市公安局内保科报案,不想由于自己科室的工作而影响厂子的年终考评。“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可是,他该怎么去做为呢?陈力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朱子伦瞪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陈力的眼,他想从陈力的眼睛里能发现什么,他心里有些害怕,别让自己被扯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里,那他就冤死了。

“你现在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你说你的球鞋丢了,谁能给你证明?第二个问题,你昨晚几点上的班,值班的还有谁?”
“我惹谁了?自己的鞋被偷了,还让我找证明,我的心里还挠着呢。该你们公安科给我破案,把鞋找回来才是,倒查我!”朱子伦不满的小声嘀咕着,抬头看着陈力,说:“和我一个宿舍的江一峰请了二十天的假,你们公安科应该是知道的,他妈住院了。我拿不出什么证明,你们如果不信,可以随便调查,我愿为自己的话负责。”
“哎呦,还有昨晚的事,我们车间晚上值班不忙,历来都是一个人吗。你们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问下聂主任就清楚了。我是夜里一点钟接班,我去后上个班的人才能走,所以咱很自觉,非常按时,不做背后让人家骂娘的事。”
“晚上一点以前呢,你在什么地方?”
“我和一帮同学在公园大门前吃夜市,我担心晚上夜班,所以只喝了两瓶啤酒。我和同学是十二点左右分手的,我想快该接班了,就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车间。”
“今天叫你来,只是询问。因为你的鞋卷入了一起案子里面,所以我们会对你所说的内容进行调查落实,你先回去睡觉吧。”
陈力目送朱子伦出了门,便安排陆知宇去见肖晓,了解一下昨晚出事前后的情况,他再次去浴室发案现场察看。
三、
肖晓住在女职工单身宿舍。这是一栋简易的三层楼房,肖晓住二楼。陆知宇敲门后,见到为她开门的曹元时,陆知宇心里还颇有些意外。
肖晓在床上侧躺着,姣好的面容布满惨风愁云,一副悲悲切切的模样,陆知宇知道她还没有起床洗漱。肖晓身上套一件宽松棉麻混纺睡衣,衣摆下裸露一双藕似的白润亮洁的长腿,陆知宇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这小妖精,不枉小伙子们追她,连她这做女人的都要赞叹不绝的。
曹元说:“我心里放不下,都是年轻人,早上过来看看小晓。她就这么一直躺着不吃不喝的,愁死人了。”说着,曹元像宿舍主人般招呼着陆知宇,为陆知宇倒了杯水放在面前,“这是我刚打的一壶开水。我去给你洗几个梨。”曹元一边说一边去桌上的塑料袋里取梨,陆知宇摆摆手,说:“我来找肖晓了解几件事。你看。。。。。。”曹元明白了陆知宇的意思,便与肖晓打了招呼,带门出去了。
陆知宇目送曹元离开,回过头面带笑容问道:“厂子女工宿舍楼不是看管挺严的吗?曹元他喜欢你?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嘿,让我把他的事给搅黄了。”肖晓不好意思的说:“哪里,我们只是一般同事,我们是一个团支部的。曹元说,他给看楼的阿姨说了不少好话,才放他进来的。”
陆知宇又安慰了一会肖晓,话锋一转,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昨晚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就是你去浴室以前,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肖晓思索了会,轻声慢语的说:“没有。昨天太热了,我们不想呆在厂里,一帮年轻人相约去外面玩,就在咱们厂东面不远处的‘夜巴黎’歌厅唱歌,那里的空调挺凉快。快十一点时我们离开歌舞厅。我是坐曹元的自行车回来的。”
“都是你们科室的吗?曹元也去了?”
“不是,我们三男两女五个人。都是咱们厂的,只有我们两个女的是一个科室的。这次是曹元组织的场子。”
“哦,是这样!那就是说你和曹元一起回的家属院。我真羡慕你们小年轻人。那像我们结了婚的,整天忙了工作忙孩子、老头子,忙了白天忙晚上。恨不得每天能多出几个小时来,哪还有时间供自己去奢侈消遣。真好。”
“是也不是。”
“你说说怎么回事?”
“曹元骑车带我到家属院大门外时,他放下我,因为我想去浴室洗澡,他说让我先回,自己还有件事要办。我进了家属院,我看他又骑车朝回来的方向去了。”
“曹元没有说做什么去吗?”
“不知道。”
“晓晓,从情感上说,我本不应该再揭你身上的伤疤,尤其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是血淋淋的。可是有些事不能不说,希望你能理解。”陆知宇缓了缓语速,接着问道“昨晚,当歹徒趴在你身上时,你能辨清他的面貌吗?或者说,有什么特征。从他的身材、体力上看有无类似你身旁的人?”
肖晓默默的摇摇头。“灯突然灭了,房间漆黑一团的,只是眼前人影一闪,什么也看不见。我当时心里只剩害怕了,没想到越害怕出事越出事,我算倒霉透顶了,我还不到本命年呀!”说着,又抽泣起来。
“不难受了晓晓,生活还要继续的是吧。我们希望你能帮助我们,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让犯罪分子尽快归案,别让他在社会上祸害其他姑娘。”
肖晓看着陆知宇,只是摇头。此刻,肖晓的心还很乱,乱的像一团麻,根本理不出什么头绪,她觉得自己还在泥泞的沼泽里没有爬出来。她需要的是疗伤,而不是再去回忆昨晚的恶梦。

猛然,肖晓想起了曹元来看她时说的一句话。早上,曹元站在她的床边曾关心的问道“你脖子还疼吗?”当时,她什么也没有想,机械地回了一句“不疼了。”曹元也可能是随口一句话,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奇怪了,曹元怎么会知道歹徒当时是掐她的脖子呢?肖晓想对陆知宇反映这个情况,但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她心里明白曹元喜欢她,人家出事后又专程来看她,自己把没有证据的猜疑向公安科的人反映,就显得她不厚到了。
陆知宇看着肖晓的表情,便说:“晓晓,你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我走了你可以好好躺会。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别管什么时间好吗。”
肖晓点点头。
“谁!”陆知宇猛然觉窗前有什么人影一闪,语落人起,陆知宇神经立刻绷紧起来,迅速朝窗台走去。肖晓也神经质般的一个激灵,“怎么了?”顺着陆知宇的眼神转过身子向身后窗子瞄去。一个男人身影从窗户闪过,“有人偷窥这里。”陆知宇皱着眉头说。
四、
肖晓的宿舍窗户是敞开的,窗外安装有防盗栏,在防盗栏的外面还有一层纱窗防蚊虫进入房间。当陆知宇走到窗前时,早已不见了人影,窗外有一排码好的建筑用砖,看来这人是攀上砖垛后爬上窗户的。“这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偷窥肖晓?”陆知宇看着肖晓暗自思索着。
陈力在案发现场也有了新发现。窗台上厚厚的灰尘帮助了他,上面留下了作案嫌疑人的两个清晰的手印,这让陈力感到很兴奋。
陈力认真思考着侦破思路,决定把侦破排查范围扩大。他在向市公安局反映了案子后,安排走了两步棋,一是让办公室将留有前科记载的人员,有过不轨行为的人,照着名单全部排查一遍。二是组织科里的干部走访家属区群众,对那天晚上在家属区没有外出的年轻人做一次拉网式的调查了解。他知道,这个人就在家属区里隐藏着,尽快揪出这个祸害妇女的歹徒,才能铲除这一治安隐患。
第三天,市公安局技术科传来消息,他们报送申请鉴定的指印与现场的指印都对不上。也就是说,他们掌握的有前科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均被排除了。
陆知宇那里有了进展。那天早上,家属区的清扫员正在女工宿舍楼头埋头扫地,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的从他面前跑过去。他缓过神时小伙子已经快跑出了他的视线,看他跑的方向大概是男生宿舍。由于当时差点撞上他,他看小伙子没有一点愧意表示,就气愤的骂了句“兔崽子,急着报丧去啊。”从时间上分析,陆知宇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偷窥肖晓宿舍的人。清扫员描绘的这个人的个头、体态,与朱子伦很像。这一情况让陆知宇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当天晚上,公安科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天花板上的吊扇像缺机油似的‘哼哼唧唧’的旋转着,陈力主持的案情调查碰头分析会正在进行着。公安科的干部围坐在一张乒乓球案子边,这乒乓球案子平常供大家休闲时打球活动,开会时就是会议桌。
陆知宇重点介绍了她对朱子伦的调查。陆知宇认为,朱子伦具有侵犯受害人作案的主观意图,并且已实施了不良行为,应该予以重点调查取证。
陈力听了陆知宇的介绍后说:“问题是,朱子伦的行为,从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无法给它定性,也许是年轻人对心仪的女孩子死缠烂打,这在正常的范畴,我们公安科不好管。但如果是想侵犯受害人,耍流氓这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做查证工作。”
这时,一位坐在陆知宇旁边的干部说:“我这里有一个情况。据朱知伦上一班的工人反映,朱子伦平时老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接班时经常迟到个七八分钟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朱子伦的势子,说了也白说。你要不高兴,他会嬉皮笑脸的说,你也可以晚来吗,反倒怪人家太计较,整天学雷锋都白学了。时间长了,他们反倒习惯了。可是那天晚上,朱子伦一反常态提前来了,这一巨大反差倒让他们不适应了。”
陆知宇接着说:“我想提醒大家,朱子伦平时是住在家属院的,从宿舍出来到上班的地方步行时间只需要十五分钟。平时他没有理由迟到,那天他也没有必要提前二十多分钟去的。”
对朱子伦的情况引起了大家的纷纷议论。
“砰砰,砰砰”会议室的房门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敲门声显得很小心,很拘谨。坐在离门近的一位干部边问道“谁呀”,边起身拉开了门。
半拉开的房门处,看管浴室的来师傅畏畏缩缩的伸进一个脑袋,说:“陈科长在吗?我找陈科长反映个情况。”

五、
白天,天气像捂了床密不透风的被子般闷热,入夜不久便雷声大作,暴雨如注。先是啪啪,啪啪的大雨点,砸在树叶、屋顶、地面上,尘土被溅起,使空间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土腥味中。随后条条倾泻的雨线,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形成了一片片白蒙蒙的雨雾。风在怒吼着,地面上顷刻间形成了一汪汪冒着水泡的湖泊。突然一道闪电,映出男生宿舍楼前曹元惨白的脸庞。曹元从外面回来遭遇了雷雨,
他害怕打雷闪电。刚才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震,吓的曹元‘妈啊’一声,紧蹦跳两步进了楼道。刚进楼道,又听他惊恐的‘哎呦,妈呀’的叫起来。他与一个人迎面差点撞上。
对面这人开口说道:“曹元你回来了。”
曹元定了定神,才认清是陈力站在他的面前。“哎呦,陈科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已经等你有一会了。走吧,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有事情需要你协助一下。”
“需要我。。。。。。我。。。。。。我能协助你们什么?”曹元结结巴巴起来,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恐怖的情景中缓过来。
在公安科办公室,陈力客气的让曹元坐下,先给曹元介绍了旁边坐的一个人,告诉他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张干警。然后对曹元说:“你们共青团的工作还挺活跃的啊,我经常看你主编的‘希望’刊物,内容涵盖面挺广泛的,政治性、知识性、娱乐性相结合。年轻人还真需要宣传正能量的东西,希望你们的‘希望’刊物越办越好。你们的刊物是一月一期吧。”
曹元点点头。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陈力的问话,甚至压根就没有去认真听陈力讲什么刊物的事。曹元心里很疑惑,也很清楚,这么晚了,公安科的人叫他来绝不是聊共青团工作的。这陈力要干什么,他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陈力不等曹元回答,话锋一转,说道:“咱们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是团干部,我想听听你对那件事的看法。”
曹元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了一会,曹元回道:“嘿嘿,陈科长开什么玩笑,如果你把我调到你们公安科,我还可能去思考、分析那些事。你让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来种你们的地?别逗了。”
陈力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也对也不对。全厂一盘棋,地是我们的地,做为厂里的职工,你又是干部,厂荣我荣吗,从这个角度说,应该是你共青团副书记的份内事。这样吧,你年轻,我提出几个问题,你帮助分析一下。”
曹元仰着头盯着陈力,没有回答。陈力顿了顿说:“有一个男职工,晚上十点多时去浴室洗澡,洗出来后,按常规应该回家,可是有人看到他绕到女工浴室的外墙,那里只是堆着煤炭。你分析他要做什么?”
曹元脸色马上变了,手在微微发抖。
“肖晓出事的那天夜里,这个男职工穿着整齐的去歌舞厅唱歌,可是在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发现他乳黄色的裤腿上却是被煤炭弄的许多黑道道。你说歌舞厅里还堆有煤炭吗?再说了,他穿戴整齐的跑到煤堆上去干什么?他裤腿上的煤道道会是从哪里弄上去的?”
曹元头上开始冒起了冷汗,浑身颤抖起来。
“还有,受害人在被侵犯时,犯罪嫌疑人当时为控制受害人反抗、喊叫,用手掐受害人的脖子。这个情节只有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知道,为什么这个职工却很清楚,并去慰问受害人脖子的伤好了没有。你说,当事人没有讲,他是怎么知道的?”
曹元已开始感到头天旋地转,像室外的雷雨声轰鸣作响,乌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侥幸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
“我这里有一个犯罪嫌疑人现场手掌印模,是公安局技术科送来的。你是团委副书记,对年轻人的情况应该熟悉,看看是否熟悉这个手印?”
陈力话刚落地,外面一个炸雷传来,那炸雷的声音犹如近在咫尺,似乎愤怒的要把房顶掀掉,把曹元吓得魂飞魄散。曹元一下站了起来,又扑通跪了下来。“陈科长,我认罪,我认罪,我对不起肖晓。”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
陈力厉声说道:“站起来。好好交代你犯罪的事实,深刻认识自己的问题,才是你的唯一出路。说说吧,从你是怎么踩点开始交代。”
曹元黯然的,垂头丧气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
曹元说,他早就对肖晓垂涎三尺,他喜欢肖晓。利用他副书记的方便,为自己制造许多追求肖晓的机会。可是,令曹元气恼和不安的是,肖晓眼头很高,对他的追求虽然心领神会,可是就是不表态,若离若即的吊着曹元的口味。
后来,曹元从一本小说里看到了一个情节,对自己心慕而得不到的女人先奸后霸。他决定效行,强行占有,逼肖晓自己就范。
当一个人的心魔被打开,他就丧失了人伦理智。曹元先后多次借去洗澡的机会观察浴室的环境。了解进出的路线。曹元发现,夏天浴室洗澡的人很少,正是下手的好机会。看浴室的来师傅有个习惯,每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由于浴室没有什么事,他喜欢到门房那里与人下几盘棋解闷。这个发现让曹元心里窃窃自喜。那天,曹元带肖晓回家属院,借故先离开肖晓。待肖晓走后,曹元随之也进了家属院,在门房那里,他看到了来师傅正在下棋。后来来师傅对高厂长说他出去买酒了,其实,他买回来酒后,就没有回浴室,而是蹲在那里下起了象棋。

曹元观察到,从女浴室的窗外翻墙出去到门房有一百五十多米,只需要二分钟左右的时间,而从正门出来到门房的距离约五百米左右。那天,他进了家属院,就把自行车放在门房门外,又故意大张声势的找关师傅借脸盆端水,给人制造了他在那里擦洗车子的假象。那时,人们都围在棋摊周围津津有味的看棋,谁也没有去注意曹元的动向。肖晓恰巧告诉他回去要去浴室洗澡,曹元借借这个机会,偷偷的先翻墙窝到窗外的煤堆上。肖晓进浴室后的情况都已在他的视野内,曹元像贼一样,看到浴室只剩肖晓一个人时,他立即转到浴室前面,钻进来师傅的房间,拉下了电闸。。。。。。
曹元作案后,立即翻墙出去,他很快又回到门房。所以他比肖晓要早到,当肖晓疯狂的跑到门房时,他已经若无其事的端着水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曹元讲到这里,用一双猥琐的目光看着陈力。陈力说:“那双解放牌球鞋是怎么回事?”
曹元说,他知道朱子伦在厂里名声不太好,而且朱子伦也在追求肖晓,所以他想到了嫁祸给朱子伦,偷来朱子伦的鞋,又故意遗弃在作案现场。这样,既可以制造假象,又可以打击朱子伦的势头,一箭双收。朱子伦常说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曹元心里害怕,梦里常常出现朱子伦向他吹嘘,炫耀已经与肖晓亲吻了的情景,他怕夜长梦多。
“你这个混账玩意,看你表面斯文,儒雅的君子像,怎么装着一副禽兽心肺,一肚子的坏水水,你还是个男人吗?”陈力气愤的大骂起曹元,曹元只是垂头不语,任由陈力在那里发泄。“是男人都好色,好色不是坏事,男人不好色,女人就失去了美丽的动力,但男人好色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你算什么东西!要追女孩子,就光明正大的去追。你玩这种下三滥手段,能追到女孩的心吗?”
陈力骂的口渴,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嘟,咕嘟了几口。回过头瞧着像一幅丧家犬模样的曹元,问道:“你爱肖晓吗?”
“问你话呢。”
“什么?”曹元似乎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你爱肖晓吗?”
“爱。我爱肖晓,她是我这辈子的最爱。我要娶肖晓。陈科长,求求你能不能给公安局、政府求个情,我把肖晓娶过来,好好和她过一辈子,将功补过。求政府不要处理我?”
“亏你还是共青团的干部,你认为自己生活在国外吗?摩洛哥法律规定,如果强*者同意与受害者结婚,即可免于受到惩罚。可那是摩洛哥,不是中国。你知道你已经触犯了法律,你的行为后果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在全厂范围产生了恶劣影响。你说可以不处理你吗?你犯的是国法不是厂规。”
突然,套间的门开了,肖晓蹒跚着,满面泪水地从里面走出来。肖晓来到曹元面前,曹元傻了似的看着肖晓。肖晓二话不说,对着曹元‘啪,啪’就是两巴掌,骂了声“混蛋”。随后,她又拉起曹元‘扑通’一声给陈力和张警官跪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