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记
2023-05-30
争吵中,在孙工宽大厚实的办公桌上拍了一下,拂袖而去。干了十年的A公司,随着掌心渐渐燃起的痛,一点点的远去。在网上划拉了一圈,找了个离家近的,揣着学历证,身份证,去了。B公司的老总跟他聊了会,就说,今天周...
争吵中,在孙工宽大厚实的办公桌上拍了一下,拂袖而去。干了十年的A公司,随着掌心渐渐燃起的痛,一点点的远去。
在网上划拉了一圈,找了个离家近的,揣着学历证,身份证,去了。
B公司的老总跟他聊了会,就说,今天周五,要不下周一,顿了一下,又说,这样,今天就签了吧。
手里的笔,在触动白白的纸角时,颤了一下,还是签了。
“臭小子,啥时来,你不来早晚班车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孙工电话里仍是慈父的声音。
能把正常运行的英语六级考试软件转眼弄瘫痪的老姚,和他长的薄如纸,却拿着厚如砖饭盒的媳妇;小到手机,大到汽车,没有修不好的老魏;金巧巧样瘦若牙签,一眼能数清骨头陈丽,赵雅芝样优雅古典,一眼数不清气质的薄丽。在电话那一端,轻声呼吸着。
他任着那声音,拽着他,回头張望着。
"真不来了?
陈的鞋油没人买了,
薄的雨伞没人修了,
我的拉锁又拉不上了。"
她问着,说着。他听着,想着。
早上,下了楼,习惯的朝着A公司的班车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便又转了方向。
有些习惯,无法改变,有些记忆,无法回去,只能回忆。
在B公司天南地北的出差中,只有候车时偶尔的停顿,落寞的眼却不知落在哪。回到家,就急三火四的卖房,买 房,想改变着自己的轨迹。
正被房子弄得焦头烂额时,C公司跟同事弄来了他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环境,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老板开车送他,要下车时,握住他的手,说,希望周一能看到他。
他寻么着,同事介绍的,连看都不去看看,会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第二天一早,当车停稳,他睁开睡了一路的眼时,才发现C公司就在他干了十年,己离开了一年的A公司的对面。
感觉这两家公司还有些生产上的往来,不时的有人出入。隔着窗看着对面熟悉的物和人,想着乍开口推辞时,丰满妖娆的老板娘朝他走了过来,前几天一直是她跟他通电话,虽沒见面,但瞅那走路的气势,十有八九是她。
果然,人还没走近,白白胖胖的小手己伸了过来。没等他说话,己热情的把他弄到办公室,忙着沏茶,却找不着纸杯,边插着茶壶的电源,边对着电话说着什么,没一会,有人推门送来纸杯,又关门出去了,
"我这也是创业阶段,都是刚起步,你能来,是最好了。老板出差过几天就回来,你看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想,就算不干,也得等老板回来再说了。
硬着头皮,在那呆着。偶尔抬起头,会看见孙工在他门前的菜园子里,锄着草,浇着水。那条终身未娶的狗,在孙工身后缓缓的跟着。偶尔的会往C公司里望望,象在找着什么,他忙转过身,低下头。
他也不知道他在躲避什么。
几天后,老板回沈,没等他先说,就直接把他叫到办公室,搓着手,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看我这又忙又乱的,下面具体的事我也没空打理,主任说你… …要不你回去吧,”
他没吱声,只瞅着他,想着他把自己弄来,没两天又把自己弄走,是怎么个意思。
吱唔了半天,接着说,“要不,你回你的老东家A公司吧。”
他这才弄明白,指定是孙工跟C公司说了什么,老板才想留,却没法留他。
他丢下仍在搓手的老板,下了楼。
阳光下,左右看了看,顺着影子的方向,看也没看,直接进了隔壁的D公司。
四五个人,站在大厅谈着什么,侧面一个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他也没吱声,直接上了二楼,敲开了人力资源部,对着办公桌里坐着看报纸的人说,“招人不?”
十分钟后,文质彬彬,带着黑框眼镜的售后部长进了屋,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一个,
看着他花白头发,弄不清岁数,又看了眼人事主任,得到确定后,才领着他去见部门总管,一个南方女子,正是他进楼第一眼看见的。她看了眼刚填的简历,说没意见。又领他去见老总,唠了几句,也同意了。
部长把他领回办公室,抽出一根烟,让了一下他,见他摆了摆手,就自己点上,低头又看着他的简历,沉默了会,说,觉得你不适合这工作。他一怔,想,大小领导都同意了,这位是啥意思,本想,抬腿就走,但上个单位的气还没消,缓了下说,我觉得我还算适合这工作。
部长笑了笑,又抽了几口,那就试试吧。
第二天,让一个外地的小伙带着他出差,也好让他熟悉下产品。他俩带着安全帽进了厂矿,他站在一边,看着那小伙鼓弄着变频器的各种参数,随嘴问了句,母线电压显示的乍不是660V。老半天小伙才撇了他一眼,学电子的乍这也不知道?乍学的。这是让我带你,也就这一回,下次谁爱带谁带,少跟我来。
他缓缓地摘下安全帽,瞅着那小子的脸,握紧了帽沿,强迫着自己从一数到十,手才慢慢地松开,把眼挪开对方的脸,坐在一边,没再说话。
回沈在出租车上,那小伙意识到了什么,一劲跟他缓合着。他只是看着窗外飞驰,变幻的云朵,没说什么。
他抓紧筹备着买卖房子的各种莫名奇妙的手续,想,五爱旁的那个门市若搞定后,就能闲云野鹤般,想飞就飞,想睡就睡了。
时间象窗台上的灰尘,风一吹就没了。
过年,D公司部门聚会,落落寡欢地坐在其中,任一桌的喧闹在耳边掠过。
挨不过相劝,也喝了几杯,算是跟一桌人搭上话,才知道部门总管申总,对他赞赏有加,说人稳重,服务报告也写的不错。他这才弄明白,最近工作气氛与刚来时大不一样的原因。
过完年上班,给几个老总拜年,接红包时,他没好意思上前,一旁的申总说,李工,你乍不上去。
他心里一暖。
揣着一叠红包,坐在计算机前,无所事事的打着,关着网页。
申总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孩子着急回湖南上课,票却还没着落。所有的票贩子,人贩子没有一个有准信的,同事也各显神通,展示着各自的人脉。
年前年后的,想上地狱容易,想上火车不易。
对这种让人误会讨好领导的事,他本是避之不及的。但刚刚的暖意,还在心头。
谁给了他一瓶水,他会还谁一壶茶。
他跟一哥们说,不是试试,是要准信。
“你不是不想在那干长,乍还管这事,”
“弄不明白你,不正常。”
哥们摞了电话,过了会,又打了回来,说三天后,有准信。
这三天,他也没闲着,把南站,北站,能联系上的票贩子,全打了招乎,却没一个有回音的。在所有票贩子都没信的时候,电话来了。
哥们说,这不是看他的面子,是看她宝贝儿媳清清的面子,这人是留着行贿用的,轻易不求,只求了这一次,还是为你小子。
每天上班,A,C,D三个公司呈三角样,在他眼前支楞着。房子终于搞定了,他想,是不该走了。
却才意识到,除了房子,他每天只能花硬币度日。闲云野鹤的日子触手不可及。
D公司问他,乍不干了。
B公司找他,问他还想回去不。
A公司刘总一天晚上打了电话,说在单位做标书,闲时看了当年儿子结婚录像,见他几年如一日的穿着标签性的兰衬衫,在婚礼上。
问他是不是换了那兰衬衫。问他在外飘了二年,若干的不如意,就回来吧。
他看着那熟悉的号码,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想告诉她,他还穿着那件兰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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