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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大兵哈里斯

2023-05-30
在通往沙砾窝子的路上,后勤营通讯员小丁带着六个临时抽调的战士,护送着十几个伤员和一个“战俘”艰难而行。这个“战俘”是个中国人,所以,小丁更认为他是个叛徒,或者说是间谍。当然了,如果...

在通往沙砾窝子的路上,后勤营通讯员小丁带着六个临时抽调的战士,护送着十几个伤员和一个“战俘”艰难而行。这个“战俘”是个中国人,所以,小丁更认为他是个叛徒,或者说是间谍。当然了,如果他是间谍,那绝对是天下最愚蠢的间谍。

因为他穿着中国军队的伞兵服从天而降,被捕之后,说自己是黄埔23级生、志愿军某师报务员。审讯人员一听乐了,告诉他他说的那个师番号已经取消了,黄埔23期是国民党办的,我们是共产党。“俘虏”一听就蔫了。其实小丁明白,关键是他的伞兵服,他可能不知道,中国的飞机就没在这一个地界的天空飞过。

反正甭管是叛徒还是间谍,都是俘虏,没什么客气好讲,小丁直接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离开马头岭的第三天,队伍开始遭到美军飞机的猛烈轰炸。可古怪的是,美军飞机的炸弹没有一颗投向伤员乘坐的马车,反而把他们前行的道路炸得坑坑洼洼。

卧倒在地的小丁,被炸起的尘土扬得灰头土脸,他抹去脸上的尘土,大笑着说:“美国人都拼光了,这飞行员一定和我一样,通讯员出身。我打枪打不准,他投弹投不准!”等飞机飞走后,战士们扶着伤员爬起来,拿起铁锹把路填平,继续前进。这样停停走走,速度就慢了,两天才走了十几里。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个叫黑龙口的地方扎营,小丁安排了岗哨之后,就来找看守“俘虏”的五班长摆龙门。五班长是个老红军,在战斗中腹部中弹,就被安排到后方休养。因为他参加的战斗多,枪法又准,被小丁软磨硬泡拉着来和自己一起看守“俘虏”。

这时夜很静,屋外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小丁听着五班长绘声绘色地讲故事,看着昏昏欲睡的“俘虏”,心里惬意极了。不料,这“俘虏”突然睁开了眼睛,惊叫一声:“美军追上来了!”小丁吓了一跳,接着生气地说:“做梦吧?这是后方,不是前线,吓唬谁呢?”

“俘虏”神情严肃地说:“听到那阵鸟叫声了吗?”小丁呸了一声,说:“这种鸟在朝鲜天天晚上叫!你以为你主子在叫你?”

“俘虏”叹了口气说:“那是他们的联络信号,我在东京特训学校学过的。”小丁一听,哈哈笑道:“你是黄埔23期,又是东京特训学校,那不成了杂……”没等他说下去,五班长忽然伸手拦住他,凝神听了一会,说:“这鸟叫确实古怪。”

小丁醒过来才知道,刚才是“俘虏”用脚踢昏了自己,然后钻出帐篷想要逃跑,被闻讯追来的两名战士捉住了。小丁气得扑上去给了“俘虏”两记老拳,打得他嘴角冒血。

“俘虏”冷冷地说:“不是我,你们早都死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小丁喘着粗气说:“那你为什么逃跑?”“俘虏”说:“他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我为什么要陪着你们莫名其妙死在这儿?”

小丁愤怒地说:“这次我们没有防备,敌人如果再来,就是他们的死期。”“俘虏”哈哈大笑,道:“他们身上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设备,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神枪手,还有侦察飞机的支持。你们有什么?就凭这几条破枪?一群伤员、通讯员、护士和厨子?”

小丁刚要说话,五班长递给他一支带有夜视瞄准镜的狙击步枪,这是他从刚才击毙的一个狙击手身上缴获的。这场战斗,我军一共牺牲了四个战士三个伤员。除了岗哨,一个伤员死于窒息,其他都是冲出帐篷或者忍不住开枪暴露了目标,被狙击手射杀的。美军只死了三个人,有两个居然是被小丁的手榴弹炸死的,还有一个狙击手,是被五班长开枪打死的。

小丁接过狙击步枪,看着那夜视瞄准镜,越看越惊讶。有这样一支步枪,岂不是人人都是神枪手?而且不分白天黑夜,都可以一枪命中。特战分队——这是怎样一支可怕的部队?

五班长指着“俘虏”,说:“他说的没错,敌人的飞机投弹不是不准,而是想要阻拦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掌握中。他们想要我们走多少公里,我们就只能走多少公里;想要我们在哪儿宿营,我们就得在哪儿宿营。”

说完,五班长转头看着“俘虏”,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美国人费这么大力气来救你?”

“俘虏”自嘲地笑笑,说:“我是什么人?又要我说我是什么人?”他忽然激动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大吼起来,“可我说了你们就是不信!还要我说!”

小丁坐下来,和蔼地说:“别激动,你说吧!我们现在相信你。”

“俘虏”平静了一下,说:“我叫张文荣,是黄埔23级生、志愿军180师报务员。”接着他说:

1949年12月,黄埔学员起义,张文荣参加了解放军。朝鲜战争爆发,他被编入志愿军某师,参加了抗美援朝。一次战役中,全师中了埋伏,张文荣被俘。美军得知张文荣是黄埔生,就从台湾调来国民党特务,对他进行拉拢。

战俘营地下党抓住这一机会,动员张文荣假投降,寻机出逃。于是,张文荣被送往东京特训学校,接受美方的特训。一天夜里,美方发给张文荣发报机、地图、指南针、步枪、手雷等东西,把他带上一架飞机,要将他空投到我军后方收集情报,搞破坏。

到了目的地,飞机舱门打开,在跳机前的瞬间,张文荣掏出手雷,向机舱深处投去。机上美军都惊呆了,等他们明白过来,怪叫着拔枪射击时,张文荣已经跳离了机舱。飞机爆炸了,张文荣落在了马头岭,戏剧性地又被直属后勤营俘虏了。

听完“战俘”的讲述,小丁琢磨了半天,才说:“就这样?那你怎么解释美军派出特战分队费尽心思地营救你?按道理,他们更应该是来杀你的才对。”

这个自称张文荣的俘虏说:“是,他们应该是来杀我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他们弄错了?”小丁不屑地撇撇嘴,说:“你蒙谁呢?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张文荣大声说:“你看,我说你不信吧,你非让我说,结果我说了你还是不信。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我被敌人包围、被关进战俘营、又被送到东京,我受了多少苦,只有想着你们我才能活下来。可我历经生死回来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快给我松绑!我宁可战斗着死去,也不愿被战友绑着、被敌人杀死。”

小丁冷笑一声,说:“演得还真像!”张文荣嚎啕大哭,五班长慢慢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会调查清楚的,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张文荣止住眼泪,摇头说:“没用!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现在肯定赶往我们下一个宿营地了。明晚,他们不会再客气,一强攻,我们全完了。”

五班长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说:“这是从你身上缴获的,看来,我们得改变路线了。”

张文荣闭上眼睛,说:“问题是,我们躲得过他们的飞机吗?”

4.无名大峡谷

到傍晚时,霍尔带领特战队赶到了沼泽地,经过一阵并不激烈的战斗,打死了两个重伤员。但队员们站在沼泽边,犯起愁了。一个队员指着沼泽中的爬痕,泄气地说:“他们进了沼泽。”

霍尔低头仔细查看,又看看满地的散落物和沼泽边光秃秃的树干,心里明白了。他由衷地感叹道:“我们的对手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沼泽课。都是一样的士兵,他们还有伤员,他们能爬,我们为什么不能!别忘了,我们是美国陆军特战队。”

说完,霍尔指挥队员把那棵大树炸断,锯成一截截的木块,给队员们绑在身上。霍尔目光炯炯的看着队员们,大声说:“突击手在前,狙击手在后,顺着他们的爬痕前进。注意保持队形。”说完,带着队员进入了沼泽。

这阵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沼泽深处的中国军人,殿后的张文荣和小丁对望一眼,张文荣叹了口气,说:“我们和他们的距离只差半天的时间。”

小丁忍不住问:“难道他们也敢进沼泽?”张文荣点点头,说:“莫忘了,他们是陆军特战队。”说完,把手伸向小丁说,“给我一颗手榴弹,现在,该是咱们给他们制造一点障碍的时候了。”

看着迟疑的小丁,张文荣自嘲地笑笑,说:“好吧,算了,给我一把水壶。”说着,接过小丁递过的水壶,从身上扯下一根线系上,又绑上一块石头,埋入了沼泽中。

小丁奇怪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张文荣解释说,这是一枚假诡雷,探雷器检测到金属物,就会发出警报。小丁一听来了兴致,赶紧学着张文荣的样子,把一些铁件埋入了沼泽中。

小丁的好奇心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诱惑,向张文荣:“为什么不设置一些真的诡雷?”张文荣无奈地笑道:“你不给我手榴弹啊!没有炸药,怎么做真的?”

小丁想了想,说:“给你解开绳子我已经犯了错误,手榴弹是决不能给你了。这样吧,你教我,我来弄。”张文荣点点头,就开始手把手教小丁各种诡雷的制作和各种布雷法。于是,两人分工,小丁做真雷,张文荣做假雷,一路爬一路埋,倒真是给后面的美国陆军特战队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渐渐的有伤员爬不动了,主动要求留下来阻击,小丁又劝又鼓劲,伤员干脆扔掉手中的木棍,然后笑着对小丁说:“真的爬不动了!”无奈的小丁只得红着眼睛离开了。

留下的伤员越来越多,身后不时传来阻击的枪声。从距离上,张文荣判断,双方始终保持着半天的路程。天亮的时候,这群泥人终于爬出了沼泽,站在了一片草地上。这时,除了五班长、小丁和张文荣,全队还剩下一个战士、五个伤员。

这时,霍尔趴在蔽体中一动不动,大声呼叫着两名队员的名字,却没人回应。他明白了,心中满怀悲伤,却又充满了对对手的敬佩。在蔽体里布诡雷,这是怎样的可怕对手!这是中国的智慧!此时霍尔的身下仍压着一颗诡雷,诡雷之所以没响,是因为他僵在那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