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

一场暴雪过后，团结镇的各村都受了灾。镇党委、政府号召全力救灾，动用30多台铲车突击了一天，才打通开往各村的道路。

路通后，镇党委王书记当即坐上职员小刘的车，直奔乡下。

小刘边开车边想，王书记为什么用我的车呢？我从外乡才调过来一个来月，对路况还不是很熟……唉，不想那么多了，让干啥就干啥吧。

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杏花村。他们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观望。看到村民都在自救，有人给羊圈、牛圈清雪，有人修理压塌了的棚舍，还有的人在挖被埋的牛羊。

转了一会儿，王书记带着小刘在一户大门前停下。王书记对小刘说：“这是低保户张辉家，后院是村支书刘芳家。”说完往院子里瞧去，大雪竟然没人清理，房西20多米处有个羊圈，羊在圈里不停地咩叫着。王书记心里一沉，让小刘从车上取下两把铁掀。

两个人用铁锨除着雪，从大门口除到了屋门口，只见屋门上着锁。羊听到动静叫得更厉害了。王书记和小刘二话不说，轮起铁锨开始向羊圈开路。大雪压塌了羊圈一角，幸好没有砸着羊。小刘赶紧又把通向草屋子的路打通，收了几筐草，把羊喂上了。

他们俩忙完了，王书记一转身，发现后院村支书刘芳家有好几个人在清理院子，修蔬菜大棚呢，仔细一看全都是村上两委班子成员。王书记火冒三丈说：“好家伙！小刘，走，咱们到后院看看去！”说完两个人扛着铁锨，来到了村支书刘芳家。

村支书刘芳并不在，帮工的人们干得热火朝天，有的给大棚重新铺塑料布，有的加固倾斜的架子……村委陈亮说了句：“王书记来了？”这时大家才发现王书记和小刘站在雪地里。

王书记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说：“两委人员都在这儿呢，这是先给村支书家救灾呀！看来他家是重灾户呗，你们真是好样的嘛。”

听王书记这么一说，机灵的妇联主任小张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快言快语地解释：“王书记好！这不是我村刘书记家，这是低保户张辉家，前院才是刘书记家呢。”王书记一听更火了，心想，我有这么好糊弄吗！看来刘芳书记对你们不薄呀，还帮着编造事实呢！我记得清清楚楚，两年前我们党政慰问团去低保户张辉家慰问，他家就是住前院的。王书记说：“你可真厉害，难道你说是谁家就是谁家？我当了这么多年书记，还没见过哪两家换房子住呢！”说完转身离开。

小张红着脸呆站在那里，在场的两委人员也都傻了眼。

正在这时，张辉媳妇拄着铁锨趔趔趄趄地走过来。她拦住王书记，情真意切地讲道：“王书记，刘书记还真是和我家换了房子住！我家老房不结实了，张辉有病半身不遂，人口又多，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体弱多病。为了照顾我们，刘书记和他老伴儿商量后才跟我们家又换房子又换院子……”

王书记听完后，脸色才多云转晴。“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是我误会了你们，对不起大家，我犯了官僚主义，请大家原谅！”他郑重道歉。

张辉媳妇接着说：“下雪之前，刘书记根据天气预报就开始动员村民做好准备，大喇叭反复嘱咐。下暴雪之前，还安排老伴儿到长年在外地打工的李军家，给李军爱人作伴去。这场雪一下，他起早贪黑指挥大家救灾，白天亲自上阵帮助大家干活，晚上住在村部，已经两天没进家门了。”王书记边听边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雪路难行，转了一大圈儿后，王书记和小刘返回镇里后，同事们早都下班了。

王书记坐在办公桌前，打开厚厚的“工作日记”开始写了起来，写了很久才合上。

月亮升起来了，王书记决定步行回家。他在月夜的雪地里走着，一点儿不觉得孤单，也不觉得累。